的沈恪凌少闻死灰般的双眼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在沈恪走近的那一瞬,他抱紧怀里的骨灰盒,神情厌恶而警备:“别过来。” 见状,凌莫寒皱起眉:“少闻,你还没闹够吗?凌小姐是孟先生的家人,你隐瞒所有人带着凌小姐离开已经很过分了,马上把她的骨灰交给孟先生。”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知否的强势。 可凌少闻盯着沈恪,一字一顿:“他不是杳杳的家人,杳杳早就没有家人了。”6 “我不会把杳杳的骨灰交给他的,因为杳杳的遗言就是——” “这辈子、下辈子,她都不想再和沈恪有任何关系!” 凌少闻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割开沈恪的心脏。 他一点都不怀疑这话的真假性。 在苏杳杳患上骨癌的时候,他非但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对她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对她做了那些伤心的事。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 沈恪忽然一怔。 如果他知道,他还会对苏杳杳说那些话,做那些事吗? 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他会因为顾忌苏杳杳的病而对她百般纵容,可苏杳杳是那样要强的一个人,这会是她想要的吗? 所以她才会瞒着他,才会逃离他,就连死都不愿意和他再见一面。 沈恪一时没说话,就连凌莫寒也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凌莫寒有些头疼,上前钳住凌少闻一只手:“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你知不知道你给家里带来多少麻烦?就算你和凌小姐是朋友,你……” 话没说完,沈恪拦住了他。 凌莫寒顿了顿:“孟先生?” 沈恪看向凌少闻:“除了这句,她还有留下什么话吗?” “有啊。”凌少闻眼底露出几分讥讽,“杳杳说,祝孟先生你新婚快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她很遗憾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但她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沈恪双手一紧:“什么?” 凌少闻嘴角勾起嘲讽弧度:“我扔了。” 话音落下,周遭的空气明显凝滞冰冷下来。 眼看沈恪额上青筋凸起,凌莫寒忙上前,二话不说就给了凌少闻一个巴掌:“混账东西,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这一掌很重,打得凌少闻嘴角被牙齿磕破流出血。 可他还是毫不在乎,还是冲着沈恪笑:“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杳杳给你留了什么,这是你欠她的。” “如果不是你,她不会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她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十五岁进入孟家认识了你,叫你一声小叔。” “她说如果可以重来一世,她宁愿跟着父母一同去世,宁愿在大街上流浪,也不愿意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沈恪,她的死,都是因为你。” 第12章 凌少闻一字一句,让沈恪的脸色一寸一寸冷沉下去。 但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凌少闻的态度,而是因为凌少闻的话是对的。 这是他欠苏杳杳的。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那么痛苦的死去,也不会宁愿死在异国他乡。 沈恪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凌莫寒从没这么后悔过,他应该先来和自己的弟弟好好商量一下,再叫沈恪来的。 是他太心急。 他深吸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沈恪的怒气消下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阻止凌少闻的挑衅。 沉默片刻,凌莫寒对保镖做了个手势:“把凌小姐的骨灰拿过来还给孟先生。” “哥!”凌少闻更紧的抱住骨灰盒,整个人站起来往后退。 而他的眼角忽然就红了:“我答应过杳杳的,我不能食言!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她的骨灰交给沈恪!” 凌莫寒其实从来没对自己弟弟太苛刻过。 别说是打,平时就连骂都没骂过几句。 对这个弟弟,他一向宠爱,今天是他第一次打凌少闻。 如果可以,如果凌少闻懂事一点,他也不想动手。 此时看着凌少闻通红的眼角,凌莫寒不可避免的有些心软。 可是不行。6 沈恪是什么人?惹了他不高兴,只要他想,凌家在北京随时会破产。 凌莫寒狠了狠心,开口:“少闻,再怎么样凌小姐也是在孟家长大的,她人已经死了,你难道要一直保管她的骨灰,而不让她下葬安息吗?” 凌少闻咬紧牙关:“我会亲自把她的骨灰下葬的。” 凌莫寒的头又开始疼:“你给凌小姐的,难道会比孟先生给的更好吗?” “她不需要更好的。”凌少闻目眦尽裂地看了一眼沈恪,“更好的又怎么样?那不是杳杳想要的。” 凌莫寒气急:“凌少闻!” 他不明白自己这个弟弟是怎么了,从前的他分明没有这么不听话。 然而就在这时,沈恪终于开口:“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我要看着她的骨灰下葬。” 他寂冷的声音像能穿透皮肤刺进骨头里一样。 凌莫寒怔了怔,没想到沈恪竟然会让步。 这再不答应,就是真的不识好歹了。 他看向凌少闻,使了个眼色:“少闻。” 凌少闻却紧抿双唇,仿佛下一秒还要说出口拒绝的话。 在他开口之前,凌莫寒上前按住他肩膀,压低了声音:“你就当可怜你哥,别在因为凌小姐和孟先生过不去了。” “你知道你任性的代价是什么吗?你要让全家打拼来的一切都毁在你手里吗?” 凌少闻从没这么恨过自己的无能。 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如果他能不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日子…… 在凌莫寒仿若恳求的眼神中,凌少闻缓缓看向沈恪。 纵使他再不愿意,可正如凌莫寒所说,苏杳杳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我有条件。”凌少闻一字一顿,“你不能离她的墓碑太近,她说过不想再看见你。” 沈恪心一刺,像被从中间切割开来。 他薄唇紧抿:“她只说不想见我,没说不想见我母亲,是吗?” 凌少闻顿了顿:“没有。” 抛开苏杳杳喜欢沈恪的事实不讲,孟家人对苏杳杳都很好,尤其是孟老夫人,她是真的把苏杳杳当做家里的小辈来看待。 凌少闻厌恨沈恪,也不会连带孟家,更不会不让孟老夫人来参加苏杳杳的葬礼。 沈恪点点头:“那就这样,在下葬之前……请你保护好她的骨灰。”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时,他的脸色已然很难看。 助理秦晔一直跟在他身后,看见他这幅模样,秦晔不由得皱起眉:“孟先生,您还好吗?需要送您去医院吗?” 沈恪靠在真皮车座上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而后他慢慢抬起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上:“秦晔,你说为什么……” “我会觉得心痛?” 第13章 秦晔没有办法回答。 沈恪平时忙于工作,经常忙到很晚,所以一般都不回大院,而是住在外面的别墅。 而这一次,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告诉自己母亲苏杳杳患病去世的事情。 所以也逃避似的没回大院。 回到别墅已经很晚。 秦晔开着车停在别墅门口,明亮的车灯一瞬照亮站在别墅门口的人身上。 他没想到会有人,紧急踩下刹车。 车身一个俯冲,车内的两个人都因为惯力往前狠狠撞了下。 秦晔心都要从喉咙跳出来:“孟先生……” 沈恪皱着眉:“怎么回事?” 秦晔指向挡风玻璃前,在车灯笼罩下的那道身影:“是柳小姐。” 是柳楚然。 沈恪的眉心皱的更紧。6 不等他再开口,只见柳楚然绕过车身走了过来,伸手在车窗上敲了两下。 沈恪面无表情的降下车窗:“你来干什么?” 柳楚然看上去也面无表情,但不是完全没有表情,她那双看着平静没有波澜的眼睛隐藏着翻涌的情绪:“苏杳杳找到了。” “当初你拖延婚礼就是因为找不到她,现在找到了,我来问问婚礼的事情。” 沈恪眼眸闪过冷光:“你怎么知道我找到她了?” 柳楚然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讥讽还是怎么着:“市中心那么大的屏幕,那么清晰的纪录片,全北京城圈子里谁不认识苏杳杳?他们现在都知道她死了。” 像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被投掷了一颗石子,而这颗石子引发了一场暴风雨。 沈恪忽然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一把攥住了柳楚然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冷声质问:“既然你知道,还在这个时候来讨论婚礼?” 柳楚然咬牙挣了两下,没能挣开,丝毫不畏惧,迎着他的目光看回去:“我为什么不能问?按照说好的,一年前这婚礼就该办了,可你一拖再拖,就因为苏杳杳。” “我和你的婚礼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没有她你就不能办了?!” 沈恪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捏紧:“她是孟家的一份子。” 柳楚然讥讽的笑起来:“孟家的一份子?连孟老夫人都在催你结婚,是她没有把苏杳杳当做孟家的一份子?还是你对苏杳杳有不一样的感情?!” 她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的质问在安静的四周里回响。 沈恪身形微滞,连带着手指都微松。 柳楚然趁机抽回自己的手腕,她一边揉着发红的手腕,一边看着沈恪的神色。 心一点点沉下去,可她面上还是那副模样:“被我说中了?” 沈恪终于回神,敛了眉目光冷肃:“你乱说什么?” 柳楚然冷笑了一声:“沈恪,你真应该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喜欢一个人不丢人,不敢承认,不敢面对自己的心才丢人。” “在这一点上,苏杳杳比你更有勇气。” 闻言,沈恪瞳孔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