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丝毫没去管她说这些话时的认真,也丝毫没觉得是他们做的太过伤她至深。 他只觉得他们认了错她就要回头,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她不懂事,让她别闹了,好像把她当成个任性的孩子,哄一哄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颜雪竹突然就没了跟他们说话的兴趣。 “督主,车驾备好了。” “王妃,人已齐了。” 沧浪和蒋嬷嬷几乎同时进来。 “扶沈娘子出去。” 那头蒋嬷嬷快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伸手搀着知烟,让她大半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 裴屹则是神色冷淡跟在她们身后,只路过沈瑾修他们时脚下一停。 “沈郎君不愧是揪人错处的录事郎,这张嘴能说会道的很,就是让人倒胃口。” 他眼眸凉薄,讥讽意味十足, “颜雪竹自今日起归本督管,本督喜静,所居之地也不比铖王府松散,往后积云巷的宅子非本督所允,谁人踏进,哪条腿进的打断哪条。” 衣袂飞扬,裴屹长身靠近,片刻后蟠龙锦纹的披风罩在知烟身上, “夜深了,走吧。” 知烟整张脸都藏进了狐绒里:“好。” 铖王妃见裴屹带着知烟走了,转身也是想要往外走时,刚几步被铖王拉住。 “玥娘,你糊涂了,你怎么能让知烟真跟裴屹走?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又知不知道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知烟跟着他去能有什么好事?” 铖王妃被拽的一个踉跄:“你拽疼我了。” 铖王下意识手一松,眉宇间露出歉意关切,那神色落在铖王妃眼里,她语气柔和了些, “你想太多了,裴屹再杀了多少人,那也都是朝中蠹虫,要么是与他作对的,知烟跟他无冤无仇,他还救过知烟性命,好端端的伤害知烟干什么…” “你知道什么。” 铖王只觉她天真,“知烟是跟他无仇,可是她身后还有沈国公府,她与陆家又还有婚约。” 他压着怒气想要劝她, “裴屹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漕粮的事情,这事牵扯进来的全都是世家那头的人,他想要帮着皇兄与世家对立,可是世家权盛,其中又以崔、陆两家为首,那沈国公府跟两家关系匪浅,知烟跟着裴屹厮混,被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铖王妃神色微变,她倒是忘记了这个,可是转瞬又不满铖王话中所说:“什么厮混,你也这么看知烟?”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只是怕她坏了名声……” “有什么好怕的。” 铖王妃皱眉:“裴屹的身份这京中谁人不知,他日日出入宫廷,与宫妃同处都无人说嘴,就算跟知烟同处一室又有谁能误会?你有功夫说知烟的嘴,倒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好儿子,少叫他跟上不得台面的人厮混,免得丢人现眼!” “玥娘……” “好了。” 铖王妃有些不高兴,“裴屹的事我会叮嘱知烟,至少人家现在是救了她,也愿意护着她,哪像是沈家的人。” 听不懂人言还自以为是,她冷冷扫向沈瑾修时就差直接呸他一脸。 “咱们府里不适合知烟养伤,你儿子又是个拎不清的,我会交待知烟多留意裴屹与他不要太过亲近,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今夜就留在知烟那边,等她安顿好了再回来。” 见她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裙裾翩飞脚下极快。 铖王叫了几声没见她停下,顿时气得脸泛青。 “你看看你惹出的祸事!” 他转头就把怒气撒在了谢寅身上。 铖王本不觉得谢寅他们昨日的事情有多过,顶多就是小年轻一时气盛捅了娄子,找了机会好好与知烟解释几句,哄哄小姑娘也就过去了。 可是谢寅居然蠢的带着沈瑾修和沈姝兰进来,还招惹了裴屹让得颜雪竹离了铖王府。 思及知烟离开前说要退婚的话,铖王就气得脑子疼,那陆家的婚事绝对不能退。 他冷声朝着谢寅怒斥了声后,连带着看沈瑾修兄妹也不顺眼:“夜深了,沈郎君还不回去?” 沈瑾修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叨扰王爷了,我这就走。” 二月春夜极寒,夜风阵阵浸人。 沈瑾修人还没离开,就听后面院子里面,铖王抓着想要送他们出府的谢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言语里毫不留情将他冷嘲热讽贬损了一通,完事之后还朝着一旁下人怒道,“往后不准那沈姝兰踏足铖王府半步!” 沈姝兰脸白如纸,身子一晃。 沈瑾修连忙搀着她。 “阿兄。” 沈姝兰轻仰着脸时,面上不见半分血色,那泫然若泣的模样可怜至极,可沈瑾修却没如往日那般第一时间安抚她。 沈姝兰脸色更白,明明以前颜雪竹很好摆弄的,明明只要她稍稍刺激一句,她就能对着她大发脾气,打骂撕闹,只要她稍稍引诱几句,她就能跟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踩进她设好的坑里,当着沈瑾修他们的面羞辱她出身,将她贬低进尘埃里。 她痴缠着沈瑾修和陆执年他们,像是不懂事的孩子,想要靠着哭闹霸占他们的在意和目光。 可她闹的越是厉害,沈瑾修他们就越是厌恶。 她对她越是欺辱蛮横,沈瑾修他们也会越偏向她。 沈姝兰太清楚知烟的性情,也一步步诱着她失了沈瑾修他们的在意。 刚才她还是一如之前想引颜雪竹动怒,惹她如同疯子一样撕扯,可是她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从头到尾都不理会于她。 她只是将所有不满都对准了沈瑾修他们,理智清醒地让人害怕。 看着沈瑾修神色恍惚间隐约像是后悔,沈姝兰狠狠掐了下自己掌心,眼泪瞬间涌了下来。 她推开沈瑾修身子一软就朝地上跪了下去,沈瑾修连忙回神:“你干什么?” “我求知烟,她方才说了,只要我一步一跪磕头去灵云寺,她就能够原谅阿兄。”她说话间就朝着地上磕头,那一下重重磕在地上,额前见了血,“我跪,我磕头,我去灵云寺跪求夫人原谅…” 沈姝兰起身走了一步又跪了下去,这一次依旧如刚才一样一头磕在地上, “是我不该失手打翻了夫人的长明灯,是我不该来京城,全都是我的错,与阿兄无关……” 青石地面上染上一抹殷红,铖王府门前的灯火光晕照得沈姝兰摇摇欲坠。 沈瑾修心神震撼,连忙一把拉住她:“你做什么,磕伤了额头,你容貌不要了?” “要又如何,我能怎么办?” 沈姝兰盈盈弱弱地跌跪在地上,眼泪直流,“知烟不肯回去,祖母他们不会原谅我的,她有秦督主护着,连阿兄也不要了……” “我不想连累阿兄,我只是想要求着她回去,我与她磕头道歉都可以,可是知烟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是不是真的要我偿了这条命给她才行,那我就给她了好不好,我回去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