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纷纷解散,各回各家。 江屿川想起岑妧,忍不住去找她。 他候在销售部那辆车边,等了半天,陆陆续续的大家都下车了。 可他始终没看见岑妧的影子。 他上了车,才发现,车里的人已经走光了。 他顺手抓了个销售部的人问:“你有没有看见岑妧?” “没有啊,她可能刚才走了吧!我没注意!” 江屿川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连忙给岑妧打电话过去,可是手机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难道……岑妧没回来? 另一边,顾洺桁刚从车里下来。 江屿川大步走过去,立刻说:“顾洺桁,不好了,岑妧可能没回来!” 第79章 还剩一间情侣套房 山里,天色黑的比城市里要快。 岑妧爬到墨山顶上那个寺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 山顶上的天空,逐渐暗淡。 岑妧跪在佛前的莆垫上,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她希望,相思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也希望,顾洺桁能忘掉过去那些仇恨,重新开始自已的生活。 第三个愿望,她希望,母亲能健康的安享惬意的晚年。 她只许了三个愿望。 关于相思,关于顾洺桁,关于温晴……却独独,忘了自已。 她跪在那儿,拜了好久。 寺庙里穿着袈裟的大师走过来说:“姑娘,我看你跪在这里跪了好久,想必是心中有所执念,你我今日有缘,不妨抽根签。” 岑妧其实也不太信这些,但人之将死,临时抱抱佛脚,佛或许见她可怜,便帮她实现了心中所求。 岑妧拿着签筒,晃了一会儿,掉出来一根签。 她拿起一看,苦笑道:“大师,我命不好,是下下签。” 玄空大师接过签,也看了一眼,沧深眸色高深莫测。 他和蔼笑道:“下下签,也不一定就是命不好,置之死地而后生,何尝不是一种涅槃重生?姑娘,你眉宇愁云,被心中执念裹挟,有时候还是该看开一点。人的牵挂太多,偏执太重,会不快乐的。” “谢谢大师开导。” “姑娘,夜路难走,前方道阻且长,你要想开一些。佛家云,若悟真心本空,万物自然消殒。求的太多,皆是空。万物皆空,放下执念吧。” 岑妧呢喃着:“若悟真心本空,万物自然消殒……” “是啊。” 岑妧淡笑道:“可大师,我是愚人,更是俗人,没办法不求。何况,万物皆空,可因果不空,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种下的因,恶果,我甘愿承受。” “姑娘……” 玄空还想再劝导一番。 可岑妧已经双手合十的朝他作了一揖,“大师,谢谢你今天的开导。不过夜路难走,也是我自已选的,无论怎样的结果,都是我应得的。” 说完,岑妧转身便离开寺庙。 玄空看着她纤瘦的背影,长叹一声:“我佛慈悲。” 大悲无泪。 刚才那位姑娘,便是这样。 今晚,怕是在劫难逃。 但因果有循,那位姑娘面善,一定能逢凶化吉。 ……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难走。 晚上的路,要比白天更难走。 岑妧有时候在想,她怎么就偏偏犯蠢,总是在不停地犯错? 错上加错,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大师说,若悟真心本空,万物自然消殒…… 可大师不知道,她六年前便是有所求,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想要救母亲,也想要救顾洺桁。 选母亲是对,选顾洺桁也对。ᒝ 选母亲是错,选顾洺桁也是错。 岑妧坐在半山腰的台阶上,看向山脚下的墨湖。 夜晚的墨湖,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 偶尔吹过一阵湖风,镜子被吹皱,像是破镜。 可是水至柔,无缝,哪怕湖面被风吹的支离破碎,在风平浪静之后,依旧完整无暇。 可是她不是风,顾洺桁也不是水。 种下了因,便要自尝恶果。 半夜,山中潮湿,下起了濛濛细雨。 岑妧坐在墨湖边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墨湖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引着她一般。 她起身,缓缓朝墨湖里走去。 浅水渐深,慢慢从她的小腿,淹没到膝盖…… 她好像看见相思在湖中央笑着喊她妈妈。 她想过去抱抱相思。 她太想她了。 岑妧往水里,越走越深。 直到那水的深度,淹没大腿……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背后,蓦然响起:“岑妧!” 她整个人倏然回神。 她转头看向那道声源—— 顾洺桁身长玉立的站在雾蒙蒙的雨夜下。 他喉结滚动着,微喘着气,黑眸里似有一抹着急闪过。 但岑妧看不清。 他身上的黑衬衫被雨水浸湿了,深浓的和夜色交融。 岑妧就那么呆呆的站在水里,直到,顾洺桁大步走向她。 走到她面前时,她才看得真切。 四目相对—— 岑妧始终没说话,她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 顾洺桁眸色深沉,满是凝重,他问:“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没想到旅游车走了。” “那为什么站在水里?” “因为热,你知道的,我一直都贪凉。” 岑妧回答的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发自内心。 顾洺桁就那样垂眸盯着她,似要从她眼底看出什么来。 可过了好半晌,两人皆是无话。 顾洺桁眼角隐隐猩红。 他忽然攥紧岑妧的手,用力拉着她,大步走上岸。 到了岸上,两人身上都湿了。 顾洺桁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答应你,以后每周都让你见相思。” 这是他最后的退让和妥协。 岑妧长睫微颤。 顷刻,山里下起了大暴雨。 顾洺桁的车,刚开到山下,就被洪涝堵住了。 车里的广播,正在播放—— “今夜23点26分,墨山区大暴雨,墨山隧道已封,若要通行,请自行换道……” 可要从这里回市区,这条墨山隧道是必经之地。 顾洺桁将车子往回开,“回不去了,今晚找家酒店住吧。” 可这穷乡僻壤,哪来的酒店。 小旅馆倒是有两家。 先去了第一家,因为今晚大暴雨,住客已经住满了。 又去了第二家。 旅馆老板娘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是夫妻吧,刚好还剩一间房,要不要?” 岑妧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是夫妻。” “情侣也一样,住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