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前途你为什么要拉我离开,难道在你这儿,我已经连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看着她渐红的眼眶,程建铭心头又躁又火。 僵持了几秒,他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大步离去。 陈嘉慧站在原地,仰起头疲惫地吐着气,眉眼间都是被逃避的悲哀。 因为喝了一夜的酒,嗓子已经沙哑,她只能去单位向站长请两天假。 看着一脸魂不守舍的陈嘉慧,站长将一份文件递过去。 “上回你没去成电视台,我也替你可惜,不过厂里这次有个去首都培训的计划,我觉得你还是有机会的。” “如果顺利完成培训,不仅有笔丰厚的奖金,还能在首都分配工作,但你要去的话,就得早做决定。” 听到这话,陈嘉慧黯淡的眼神忽得亮起来,急切点头:“去去去!谢谢站长!”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暂时忘了跟程建铭闹离婚的不愉快,满心都是首都的培训。 没能进电视台和没能高考已经是遗憾,她不想再错过这珍贵的机会! 填好报名表后,陈嘉慧立刻赶回家收拾行李。 刚打开衣柜,身后便传来稳重的脚步声。 转身望去,是程建铭。 四目相对,程建铭看着她手中的包裹,眸光忽得暗了下来。 空气有瞬间的凝结。 陈嘉慧眼底闪过抹挣扎,但还是决定把自己准备去首都的事告诉他。 可刚张口,便见程建铭走过来,忽得把她抱进怀里—— “婉华,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8章 陈嘉慧瞳孔微缩,诧异看着不久前才跟自己不欢而散的男人。 不等她开口,程建铭便解释道:“我想过,如果我们有个孩子,你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看着他眼中完成任务似的的安抚,陈嘉慧的心又沉了下去。 “你真觉得最近的一切是我在胡思乱想吗?打从于英楠回来,你有几次认真听过我说话?” 说完,也不再纠结,她转头继续收拾行李:“我准备去首都培训,这几天就住员工宿舍了,正好我们分开,各自冷静冷静。”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身边男人是什么表情,但明显能感觉到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 面对态度坚决的陈嘉慧,程建铭疲惫地捏着眉心:“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 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忽然变得听不进解释? 陈嘉慧顿住的手微微收紧:“……既然累,为什么不肯分开?” 程建铭喉结滚动,始终没能给出回应。 僵持片刻,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听着外头客房的开合门声,陈嘉慧眸光渐暗。 又是这样,每次触及离婚的话题,程建铭总是避开。 就好像“离婚”这两个字烫嘴。 陈嘉慧逼着自己甩掉所有情绪,收拾好东西便去了军服厂员工宿舍。1 一连几天,她都没回过军区,更没跟程建铭见面。 一个星期后,培训通知终于下来,陈嘉慧跟着其他几个同事准备坐车去机场。 可脚刚踏上车,手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攒住。 转头望去,是不久前来的新广播员小林。 陈嘉慧还没反应,小林‘噗通’一声跪下来了,声泪俱下:“婉华姐,你知道我爹一直瘫痪,又被查出尿毒症,需要一大笔手术费,可他为了供我念大学已经把家底掏空了,我必须得快点挣到钱啊……” “您是政委夫人,就算不去培训也不会影响丰衣足食的生活,但我跟我爹就活不下去了,求求您把培训的机会让给我吧……” 说着,不要命似的磕晚.晚.吖起头来。 陈嘉慧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林躲开她的手,一双眼睛盯着她,卑微的眼神竟多了分偏执:“如果你不肯,就是不让我活下去了。” 说着,她就往一旁的石柱上撞去! “别冲动!” 一旁的同事眼疾手快拉住小林,周围人纷纷冲呆愣的陈嘉慧埋怨。 “陈嘉慧,小林挺不容易的,你就让让她吧。” “小林是大学生,你还只是个高中生,去了还不一定能拿奖,倒不如把机会给她,等她拿到奖金救了她爹,也算是你积福了。” “就是,陆政委平时助人为乐的,你是他媳妇,觉悟也应该高才对。” 大家七嘴八舌,匆匆赶来的站长一看,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开口:“婉华啊,小林这样寻死觅活的,万一闹出事来也影响厂里,你跟陆政委脸面上也过不去。” 听出站长话里的意思,陈嘉慧一下白了脸:“站长,您明明知道我之前已经……” 话还没说完,小林直接爬起来,挤开她上了车,还不忘朝站长点点头:“谢谢站长!” 车子远去,天空飘起了雨。 陈嘉慧僵在原地,没听清站长又说了什么,只是回过神时,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 好半天,她才挪开腿,浑浑噩噩走在雨里。 让。 她一直都在让,可谁在乎过她的感受? 是不是只要还是程建铭的妻子,她就要一辈子让下去? 像是受到某种牵引,陈嘉慧忽然停下脚,抬头看去,眸光一震。 面前停着辆吉普,程建铭和于英楠共撑一把伞,谈笑风生地走了过来。 他将伞偏向于英楠:“孩子的户口已经迁到我名下,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可转目间,不偏不倚撞上陈嘉慧深深的眼神。 第9章 ‘轰!’的一声雷鸣,顷刻大雨。 陈嘉慧红着眼,怔望着几步外将于英楠护在伞下的男人,指甲深陷掌心的手隐隐渗出血丝。 他竟然把于英楠孩子的户口迁到了他的名下? 他帮对方抢了个工作,三天两头的照顾还不够,竟然还要给于英楠养孩子? 既然这么爱于英楠,为什么不跟她离婚?! 程建铭敛去眼中诧异,让于英楠上车:“你先走,一会儿我再去跟你商量。” 于英楠温柔点头,余光朝陈嘉慧瞥去,满是嘲弄。 但陈嘉慧的视线只在程建铭身上,眼见他朝自己走来,双腿就像不受控似的,转身就跑。 雨越下越大,她看不清前路。 ‘嘀——!’ 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骤然响起,她都来不及反应,胳膊便被狠狠一拽,一辆黑色红旗车在身前险险擦过。 “你疯了吗?差一点你就被车撞了!” 陈嘉慧望着程建铭盛怒的眸子,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不甘和愤怒彻底爆发。 “我是疯了!快要被你逼疯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哑声哀诉:“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婚?是要拖我一辈子,让我看着你对于英楠有多好吗?” “因为你是政委,我是你妻子,我事事都要让着别人,让了工作,让了去首都培训的机会,我这条命是不是也要让出去?” “……我受够了,再过下去,我怕我会变成真的疯子!” 陈嘉慧从没有这样歇斯底里,程建铭心头的火就像被冷水浇灭。 他本能地要去扶几乎快瘫倒的女人,对方却好像在躲避猛兽,连退了好几步。1 陈嘉慧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放低的声音几近哀求:“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程建铭,求求你离婚吧,放了我……好吗?” 她眼眶通红,流露出的卑微绝望,像针一下刺在了程建铭心头。 在他的记忆中,陈嘉慧从来都是温柔内敛、不争不抢的女人,他总以为,她所有的不痛快都是在闹情绪。 可当面临像是崩溃了她,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越来越大,陈嘉慧就这样看着程建铭,她满眼的破碎,浑身的死气。 程建铭死死握紧双拳,望着她的黑眸一眨不眨。 很久,他才无力般挤出一个字:“……好。” 这天下午,民政局。 他们就领了离婚证。 加上上辈子,几十年的婚姻用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出了民政局,陈嘉慧捏着离婚证,心中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此时此刻,她才切实有了重生的感觉。 转过头,她看向身旁从头到尾就一直沉默的程建铭,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口,也不再有意义。 半晌,她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祝你幸福。” 说完,陈嘉慧转身离开,再没回过头。 望着那消瘦许多的背影,程建铭攥着离婚证的手缓缓收紧,深邃的双眼翻涌着复杂情绪。 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都没在喊她。 一场雨过后,树叶滴着残余的雨水。 陈嘉慧抬起头,遮住穿过云层的阳光。 阴霾散去,从这一刻,她的未来不会再有程建铭,她的人生只属于她自己…… 就在陈嘉慧准备去跟婆婆道别时,身后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女儿!” 她望去,只见一个妇女站在桥上哭喊,河面上一个挣扎的小女孩正被水流冲向下游。 陈嘉慧脑子还没反应,双腿已经率先跨出去。 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陈嘉慧把人推上岸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同志,谢谢!太谢谢你了!” 陈嘉慧也有些力竭,笑着微微摇头,正要上岸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上流定时开闸的闸道忽得打开,奔腾的河水水龙帮急速涌来! “同志!快上来!快——” 岸上的人伸出手,陈嘉慧刚一抬手,河水却已经涌来! “同志——!” 像落叶般,陈嘉慧消失在湍急的水中! 第10章 冰冷的河水,钻入陈嘉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