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回手,语气冷沉: 「系统以七情六欲为食,你以什么为食?虚荣?傲慢?还是炫耀欲?」 「不管是什么,你都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因为女人不需要这种带戴着凝视枷锁的美貌。」 「安心地去死吧。」 言出法随,话音落下的那刹,「美貌系统」的曈光顷刻间熄灭了,变成无机质的灰。 骨架一根根被粉碎,化成粗糙的黑色颗粒飘散空中,在我面前,逐渐消散。 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看着温芸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嘲讽地勾勾嘴角。 她抬手颤抖着指向我: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没回答,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因为脑海里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美貌系统抹杀成功。」 我皱了皱眉,尝试与那声音对话。 「你到底是谁啊。」 「你这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跟系统没什么区别啊。」 机械音缓缓道: 「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世界意识的一部分。」 「我的职责是指引你使用自己的猎杀能力,仅此而已。」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世界意识?那不就是天道?」 「所以刚刚那个女人也是天道化身吗。?」 可那机械音没再回我。 正思索间,班门外一声凄厉惊慌的尖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卧槽!有同学在天台准备跳楼自杀!」 6 我跟着人流赶到现场时,只看见一个女孩整个人已经站到了栏杆外。 她目光空洞呆滞,形容枯槁,明明是正值青春的年纪,头发却大片花白。 她的老师在不远处朝她伸手,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 「……陈琳,好孩子,你先下来,有什么困难老师跟你一块解决,咱们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 女孩眼泪噙在眼眶里,一根根红色血丝像是树杈纵横,她声音喑哑晦涩: 「老师……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的脑子好像坏掉了……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我的人生没有希望了。」 我倏尔想起,这是高中前两年连续霸榜年级前三的那个女孩。 她自律、优秀、蓬勃向上,多次在校内演讲上作为励志代表发言,曾一度成为学校的传奇人物。 可步入高三后,传奇陨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横空出世的新天才少年。 那是一个高三开学时才转来的新生。 他迟到早退,翘课泡吧,打脸老师,成绩却始终稳居第一。 而当初那个闪闪发光的少女,经历上个月的联考失利,彻底崩溃,一夜少白头。 人们热衷造神又毁神,又追捧永远散漫、永远游刃有余的赢家。 这不,我身后就有两个窃窃私语的同学: 「陈琳好吓人啊……学不了就别学呗……为这点事至于闹自杀吗……?」 「我感觉她是走火入魔了,我朋友跟她同班,据说从高三开始她的成绩就开始下滑,上课连最简单的公式问题都回答不出来,整个人神神颠颠的。」 「笑死,基础公式都不会?我看她前两年的成绩都是作弊偷来的吧,可惜被江淮狠狠打脸了,估计现在又想跳楼来博取大家的关注。」 她们窃笑着,对上我冷冽的目光时,笑容凝固半分。 我转身离开,跟她们擦肩而过时,听见一声嘟囔: 「神经病。」 我没有在意,顾自地低头思考。 临近高考,焦虑在所难免。 可无论状态再怎么下滑,绝不至于连基础公式都不会。 看上去,陈琳更像是被吸收掠夺了某种能力。 或许是智力、或许是记忆力、又或许是学运和思维能力。 不论哪种,能做到这点的只有系统。 出神间,我已经漫步至二楼,几乎所有学生都在天台或教学楼底下看热闹。 二楼走廊空空如也。 长廊尽头的拐角处却传来娇吟。 「江淮,别在这里……」 「会被人发现的。」 江淮?就是那个不学习却能考好的天才转校生? 片刻后,我听见一个冷嗤的男声: 「怕什么,他们都去天台了。」 「真不明白,一个疯子跳楼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我快步走过去,看见拐角处的一小片空间里,江淮搂着一个女孩,大手正往她校服底下探。 见了我,两人皆是一惊。 女孩涨红了脸,惊呼一声,捂着脸跑开了。 江淮站在原地没动,微眯着眼看我,无语地笑了一下。 「不是,你谁啊?」 我没回答,而是在脑海里呼唤那个声音。 「天道大大在吗?我面前的这个男生是系统携带者吗?」 然而回应我的,是一片寂静。 我蹙起眉头,难道掠夺陈琳气运的人不是江淮? 愣神的这会儿功工夫,江淮已经缓缓朝我走来。 他唇边挂笑,眼底却泛冷,语气嘲讽: 「怎么,你也想跟我玩?」 他抬手想摸我的脸。 指尖触碰到我的刹那,我脑海里响起了机械音。 「监测到学神系统的存在,是否选择抹杀?」 7 原来监测抹杀系统的前提条件是触碰到我吗。? 我定了定神,暗暗回应: 「暂时别抹杀。」 倘若现在抹杀这个「学神系统」,尽管江淮就此跌落神坛,泯然众人,大家也只会认为这是继陈琳之后第二个学疯了的案例。 不会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也没人在乎那个女孩被剥夺智识后积郁难发的崩溃。 她曾挑灯苦读,意气风发,在漫长而枯燥的题海里挣扎,从千军万马里脱颖而出。 最后却被投机者,利用这个世界的漏洞,将她拽进千尺深渊,万劫不复。 系统掠夺她的智慧,人们讥讽她的失败,连她自己也唾弃自己。 这不应该。 我偏头避开江淮的触碰,对上他轻佻的眼,淡淡道: 「偷了别人的东西,毁了别人的人生。」 「如果让你这种恬不知耻的人平淡收场,那才是我的失职。」 闻言,江淮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目光凝重起来,语气冷沉如刀: 「你说什么。?」 我耸耸肩,无意继续打草惊蛇,只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没说什么。」 「刚刚打扰到你们了,我道歉。」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琳最后被赶来的家长劝了下来,可她本人也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晕了过去。 放学后,我来到第三人民医院,找到陈琳所在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