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的注意力全部被保温盒吸引,这才忽略了它的存在。 萧景衍再次走到架子前,果然成功在原位发现了鸡蛋的身影。 他拿过来,顺手在架子沿上磕了一下,蛋壳应声而碎。 鹿啾啾瞬间抬头。 与此同时,院子里响起了项成和气急败坏的喊声:“艹,当我这里是托儿所吗!?” 紧跟着就看他疾步冲了进来。 鹿啾啾起身,疑惑地喊了声:“老师?” “tmd,一大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小的不要脸,老的也不要脸,都觉得我脾气好是吧?” 项成和奔到鹿啾啾面前,一顿输出:“小忆,你以后和祝家那小子离远点,一窝狗皮膏药。” “老师!”鹿啾啾语气急促地唤了他一声。 紧跟着赶紧回身倒了杯水,试图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项成和一路快走,又不停气地说了一大通,确实口渴了。 他接水杯,一口气灌了大半,温凉的白开水汇入腹中,也确实带走了不少燥气。 “什么声音?有老鼠?” 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碎裂声,项成和敏锐转头去寻找声源来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入目便是萧景衍那张阴沉的吓人的脸。 项成和刚骂过人,心虚地看向鹿啾啾。 “你怎么在这儿?你...你没听到什么吧?” 骤然变弱的语气,与刚才的满腔激愤判若两人。 萧景衍脸上哪还有刚才的笑模样,下沉的嘴角,紧绷的脸部线条,无一不在透露着他此刻正在压抑怒火。 项成和进门时,他本来笑嘻嘻地抬手想打招呼,谁想到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最初听项成和怒骂时,他根本没当回事,直到在其中听到自己的存在。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原来项成和骂的是他们一家。 萧景衍这人双标得很,别看他天天在家上蹿下跳地忤逆老爷子的意思,但在他心中,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 听到项成和骂老爷子,他心中的火气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滋生。 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骂他的家人,项成和也不行。 没有当场发火,完全是他在靠着最后的理智在约束自己。 可被刚被他抓在手心里的鸡蛋就因此遭了殃。 项成和刚才听到的碎裂声,正是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无意识地紧握成全的结果。 鹿啾啾同样被他的脸色吓到了。 这副冷漠,压抑怒火的表情,她曾在医院见到过。 萧景衍当时提着徐倡的衣领,把他半拖到楼下化验室的场景历历在目。 鹿啾啾生怕他下一秒也对项成和做出类似的事情。 她赶紧上前一步,半抬起手臂,把项成和挡在身后。 项成和可是听过祝家小孙子脾气火爆的传闻的,只不过最近的几次见面萧景衍都笑嘻嘻的,让他潜意识里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项成和倒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动手,反而更担心他别发脾气砸坏东西。 这满屋子都是小忆的心血,砸坏哪样都不好啊! “萧景衍?”鹿啾啾轻唤。 半疑问,半提醒。 萧景衍的理智终归是占据了上风。 且不论项成和与老爷子多年的好友关系,如果他真的按照自己的脾性当场发作,怕是再也别想见到鹿啾啾了。 他抿了抿唇,干巴巴地说:“没事。” 说完,没再看两人,自顾自地走到长桌边,掌心向下,缓缓张开。 原本只碰碎一点的蛋壳,此刻已经全然碎裂,甚至有些碎渣因为太小,直接扎在了他手上,淅淅沥沥地掉落在桌面。 萧景衍丝毫不在乎,放下鸡蛋后,缩回手到身侧随意地拍去上面的粉末。 然后重新拿起鸡蛋,手指微动,仔仔细细地剥着外壳。 虽然他没说话,但鹿啾啾和项成和都知道,他这是没事了。 项成和拨开鹿啾啾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故作深沉地清了清嗓子,说:“咳,小贺,你哥刚才派人把你的行李箱送过来了。” 萧景衍剥皮的动作一顿,砖头疑惑道:“我哥?” “对啊。”项成和颇为不情愿地点头。 这下就连萧景衍也懵了,不明白祝行是什么意思。 难道连大哥也把他往外赶吗? 果然,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知道了。”他垂下头,继续默默剥鸡蛋。 鹿啾啾敏锐地察觉到萧景衍的情绪变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能感觉出他此刻莫名低落的情绪。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口安慰。 犹豫间,就听项成和再次开口:“我可先给你说好,项园不养闲人。” 语气颇为傲娇。 “老师,您的意思是......?”鹿啾啾猜测道。 萧景衍也跟着抬头,眼巴巴地看向他。 项成和回头,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继续念叨:“想留下来就得干活,不然就滚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景衍有些难以置信,嘴里重复道:“我?留下?” “不想待你也可以走。”项成和瞪他。 萧景衍急忙道:“干,我干!” 项成和上下打量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背着手往门外走去,嘴里还在不停絮絮叨叨:“缺德的祝老头,把我这当托儿所,总有一天我得让你大出血。” 他走到门口,抬脚刚要跨过门槛,忽然又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鹿啾啾,招招手。 “小忆,走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来了。”鹿啾啾楞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赶忙应声,跟着往门外走去。 项成和再次把目光转向萧景衍:“你,去找小宋,看看他那里有没有活给你干。” 萧景衍条件反射般站直身体,胡乱嚼了几下才塞进嘴里的半个鸡蛋,勉强咽下。 “是!” 挑选 鹿啾啾跟在项成和身旁, 抬头看向他,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几次三番过后, 倒是项成和先无奈开口:“小忆, 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犹犹豫豫可不像你的性格。” 他都这样说了,鹿啾啾当然不再迟疑, 直接开口问道:“您怎么会同意……” “同意让祝小子留下?”项成和接话道。 “是。”鹿啾啾点点头, 实话实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确实有些不明白, 老师最近明显不喜欢萧景衍。 三番两次让她与萧景衍保持距离。 不说远了, 就在昨天, 如果不是她开口求情, 萧景衍恐怕真得会被赶出项园。 项成和轻笑着偏头睨她一眼:“原来在你心里我如此狠心啊。” 他双手捂住胸口, 故作伤心道:“我心好痛。” “老师!”鹿啾啾被他突然的搞怪模样搞得哭笑不得。 “哎, 笑了。”项成和拍拍她的肩膀:“年轻人嘛,还是得多笑笑。” 鹿啾啾觉得奇怪。 他们现在聊得不是萧景衍吗, 怎么突然绕到她身上来了? 没等她说话,项成和突然收敛神色, 长唤一声:“小忆啊~” 鹿啾啾应声:“老师。” “那孩子过得也不容易啊。” 项成和没头没脑的一句,语气颇为感慨。 鹿啾啾微微愣怔。 在外人看来,萧景衍的家事足以让他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多少人羡慕他, 甚至嫉妒他。 但他们没有想过,人生在世, 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烦恼。 只不过没有身在其中, 无法想象,也不能理解罢了。 其实鹿啾啾能看得出来, 萧景衍过得不快乐, 尤其是为数不多的几次撞见他抽烟的时候, 烦闷感几乎要从他的眉心溢出来。 至于他的不容易到底是什么,涉及隐私,鹿啾啾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甚至没有对项成和的话做出回应,只是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公用大仓库就设置在静园旁边的院子里,方便大家取用。 项成和的私库却不是。 它坐落在项成和居住的主院后厢房内,钥匙只有一把,项成和自己保管。 方便又安全。 当然,现在这把钥匙正握在鹿啾啾手中。 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是空气中的土腥气。 仓库嘛,又没人经常打扫,多落些灰也能理解。 项成和尴尬地捋捋胡子,强行挽尊:“一个冬天没管它,最近天暖和了,有时间找人来收拾收拾。” 这都五月份了,气温跃跃欲试,随时都有突破三十度的可能,眼看马上就要入夏了,哪里像他说得那样,天气才刚转暖。 鹿啾啾识趣地没有戳穿他,抬手在鼻尖前扇了扇,丝毫没有矫情,果断跨过门槛。 私库内,各样古董、艺术品以及木材,按照种类各自成堆。 但也仅是成堆,它们以各种姿势,或立或躺,歪斜在一起。 任谁来看,绞尽脑汁最多也就只能夸上一句,真是乱中有序啊! 项成和不是不想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