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港城陈家与宋家联姻。 婚礼在昨日已经举行。 只是不知为何,陈家这一次异样的低调谨慎。 有关婚礼的消息,半个字都没有流出。 而一向战无不胜的港城狗仔,更是连一张新郎新娘的照片都没有拍到。 我并不纳罕,陈粤生自然有这样的本事和能耐。 他不想自己的新婚妻子被外界打扰,议论,自然能将她保护得极好。 不像是我,当初跟着他时,享尽了荣华富贵,却也受了很多的白眼和委屈。 好在…… 我虽然对他动过心,但也不是个恋爱脑。 到底醒悟得早,及时收了心。 若没有下定决心离开港城离开陈粤生,我现在的处境还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12 「妹妹,你怎么打算?」 萧彦廷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我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心底的思绪,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 和哥哥断联的这么多年,我唯一的期盼就是与他团聚。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个期盼也越来越渺茫。 之所以想要个孩子,一则是,如果哥哥真的不在人世了。 将来我也死了,那至少,父母的血脉还能延续。 如果哥哥还活着,那就算将来某天我不在了,但我的孩子还在。 至少还有个亲人等着他。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因为孩子是陈粤生的。 是我喜欢的男人的。 所以我舍不得不要他。 「哥,我跟你走吧,去马来西亚。」 他这些日子奔波在两地,实在是辛苦。 既然与他兄妹团聚,我也决定开始新的人生。 那自然就该将过去全部斩断。 「那孩子……」 「孩子,也是我的。」 「而且,我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是我自己想生的。」 「可是妹妹,你想过没有,这孩子身上流着陈粤生一半的血。」 「陈粤生将来如果知道……」 「他不会知道。」 「更何况他已经娶了自己的心上人,根本不会再有闲工夫来管我。」 我自嘲一笑,「更也许,他巴不得他的过去从来都没有过我。」 「好,那你就跟哥哥回去,回我们的家。」 萧彦廷有些心疼地抱住我:「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13 这些年苦吗?确实很苦。 收养我的远亲,最初几年,对我还勉强可以。 但后来,他们说我爸妈留下的遗产都被我花光了。 所以,他们不想再给我出学费,生活费。 刚考上大学的我,申请了助学金之后,身上就背了三十万的债务。 养父母说,这是他们在我身上花的钱,我必须要还。 但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就算把自己所有的碎片时间都挤出来用于打工。 在维持了最基本的生活开销后,也攒不下太多的钱。 为了挣够三十万,三年来我日夜奔波。 我和陈粤生就是在我做兼职的时候认识的。 其实我该感谢宋舒怡。 要不是别人眼里和她五分肖似的脸,也许那天晚上我早就被人欺负了。 又怎能轻易还清债务,过上自己从不敢想的那种日子。 我也该感谢陈粤生。 不管在他眼里把我当成什么人。 但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在他面前,我没受过半点委屈是真的。 更何况,他还给了我那个小金库。 陈粤生说过的,小金库就是我一个人的。 谁都没权利从我这里拿走,连他都不行。 想到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我不由得想笑,但笑了一半,心底却又渐渐涩苦起来。 从香港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数日。 可我却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陈粤生。 再等等吧,再等一等。 这世上就没什么东西,是时间搞不定的。 哪怕是喜欢的人,哪怕是多么深的感情。 都一样。 14 离开前,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去医院检查后,医生嘱咐我必须要好好休养。 我的怀相不太好,这些日子人没胖,反而瘦了一圈。 萧彦廷有些担心:「妹妹,如果真的太难受,干脆就别要了……」 我摇头,视线却有些怔怔看着车窗外。 「哥,两年前我小产过。」 想到医生刚才说的话,我心里到底还是担心,难过。 那几年没日没夜地打工,也累出了一身的病。 后来跟陈粤生在一起后,不用吃苦受罪了。 身体也逐渐调养得好了起来。 有一次意外有了身孕。 但很快,在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却小产了。 其实那时候,陈粤生得知消息赶到医院时。 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难受和心疼。 到现在我还记得,他当时握着我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 萧彦廷倏然睁眸,紧紧咬住了腮骨:「是不是陈粤生逼你的……」 我摇头:「我身体一向不太好,孩子没了,是个意外,陈粤生当时……」 我低了头,轻轻摸着微隆的小腹:「他当时,也很难过。」 萧彦廷似被我的话气笑了:「他难过,他难过还让你怀孕受罪?」 「只是个意外……我们有用避孕措施的。」 「妹妹!」 萧彦廷气得声调拔高:「你还为他说话,现在你怀着他的孩子,这样辛苦受罪,他却早就和别人结婚了!」 「算了,不提他了。」 萧彦廷看着我越发苍白的脸,到底还是心软。 「反正我们也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 「哥,走之前,我们再去看看爸妈吧。」 「嗯。」 萧彦廷带我回了祖坟一趟,祭拜父母。 第二天清晨方才回家。 昨夜下了雪,下车时,萧彦廷就小心地扶住了我。 一直到走进巷子,却看到了站在庭院外的人。 我也停了步。 陈粤生不知站了多久,肩上落了一层雪。 万籁俱静。 全世界都是白色。 唯有他一身黑衣,指间夹着的烟,忽明忽灭。 有积雪压断枯枝的声响,很浅很淡。 却又惊扰了我们所有人的沉默。 陈粤生掐了烟,眉目沉静,仿佛水波不兴。 他就那样看着我。 看着我肩上还披着萧彦廷的大衣。 看着我,小心护着的微隆的小腹。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就要动怒。 15 巷子外传来远处的叫卖声。 萧彦廷看向我,刚想开口说什么。 陈粤生却忽然抬脚,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萧彦廷更是紧张无比地挡在我的面前。 陈粤生却很淡地笑了笑。 那笑意,却又好似带着一抹自嘲。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我的面前。 温润的玉质平安扣,躺在他的掌心里。 我记得它的来历。 当年我意外小产后,陈粤生有一次出差去内地。 他专程改道去了一次灵隐寺。 求了一枚平安扣,送给我。 而我当初离开香港时,走得匆忙。 除了随手拿的手袋,什么都没带走。 视线一点一点地模糊。 分不清是融化的风雪,还是眼泪。 我的喉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嘴唇却又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了。 伸出去的手,连指尖都在颤栗。 触到那温润的玉,轻轻握住。 陈粤生的手,立刻就收了回去。 他看了我最后一眼。 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小瓷,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的视线平和地从我脸上移开。 然后,就转身往巷子外走去。 他走路的步伐一向利落,长腿阔步,不过转瞬间。 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口。 等我怔怔然转过身去时,只看到了一角黑色的风衣下摆。 「妹妹……」 萧彦廷低低喊了我一声。 「如果你心里还有他……」 我紧紧攥着平安扣,用力摇头。 就算心里有他。 可我也不想再做替身。 更不愿,去做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哥哥,我们走吧,该出发了。」 我抹掉眼泪,亦是转过身。 萧彦廷叹了一声,轻轻抱住了我。 我们谁都没看到。 陈粤生会折转回来。 他站在巷子口,看到的正是萧彦廷抱着我,轻轻摸着我的头发安抚我的这一幕。 16 六个半月后,我在大马生下了儿子平平。 与别的婴孩不同,平平在未出满月的时候就十分乖巧。 月子中心里几乎从来都听不到的他的哭声。 哪怕是需要换尿布或者是饿了,他也只是皱皱眉哼哼几声。 平平一日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