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慈起先一怔,片刻才缓缓说道,“军营里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皇上下了严令,禁止人四处宣扬,免得人心浮动,更令小人生事。”说着,她睨着白玉心,浅笑道,“玉心,我怎么觉着……你好似十分关切我兄长?我听宫人说起,你曾于月下祈愿,求他西征旗开得胜,平安归来。如今你又……” 白玉心面上微微泛红,忙道,“只是因世子爷是姐姐兄长的缘故,所以我、我是关心姐姐,绝无旁的心思。” 这话说的,倒好似越描越黑了。 孟宛慈却如没听出来一般,颔首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尽管放心,军营虽人多聚集,但军纪森严,反倒比别处好管辖些。” 白玉心笑了笑,陪她又坐了一会儿,外头便有人来请她去看发放艾草的账目,她又起身离去。 待她走后,孟宛慈长长叹息了一声。 一旁侍立的瑞珠低声道,“娘娘,白小主似有些不对劲。” 孟宛慈望着白玉心留下的茶碗边沿上那一抹淡淡的胭脂出神,半晌才道,“本宫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来?她一向远着皇上,哪怕跟在本宫身边也毫无邀宠之心,本宫只当她是当真清心寡欲,不愿卷入这宫廷是非。然而,何曾想到……但他们两人从未有过交集,又怎会……哪里有这样多的一见倾心的故事呢!” 瑞珠言道,“娘娘,如今说这些都迟了,只是接下去该怎么办?白小主她……不会一时冲动,干出什么糊涂事来吧!” 孟宛慈缓缓摇头,“玉心的性子,本宫还是了解的,她不是莽撞燥进的人。但,如此下去,只是苦了她自己。”说着,又叹息了一声,“这世上的事,不如意事常八九,便当不知道吧。” 白玉心走到门外,和风自湖上吹来,拂去了她脸上的热烫,不由抬手轻轻拍了拍脸颊。 原本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嫣姐姐洞若观火,还是察觉了出来。 其实姐姐说的不错,她如今竭尽所能的襄助姐姐,是有那么一段私心在的。 白玉心清楚,她这段情思最终只会落个无疾而终的下场,孟长远什么也不会知道,她的心事只有苍天知道罢了。 但她不后悔,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心。 如此,她白玉心才算没白活这一世。 孟长远,你什么都不必知道。 用过午膳,孟宛慈在床上躺了片刻便起来,吩咐瑞珠预备了文房四宝,挪步至桌旁坐定,提笔微微沉思了片刻,便将这两日想好的条款一一写下。 她写的全神贯注,连人站在了身后,都毫不知情。 倏地,一双大手扶在了她的肩头。 孟宛慈微微一惊,回首笑嗔,“皇上如今越发爱学猫步了,走起路来一丝声儿也没的,也不叫人通传,吓了臣妾一跳!”说着,又问,“皇上这是不忙了?有空闲到臣妾这儿来。” 陆应珣俯身,凑上前来,莞尔道,“才批完折子,又打发了那些臣子。倒是你,在写什么?连朕来了,都没发觉,真该挨罚。” 说着,他垂首,在她的发髻上轻轻啄吻着,桂花头油的气息混合着她的体香,交织成了一股芬芳馥郁的甜香,令他身心愉悦。 繁重朝政重压之下,他唯一的乐趣,便是与她耳鬓厮磨、缠绵亲热。 孟宛慈勾唇一笑,微微仰头,陆应珣的唇便印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她将写着的那页纸递到了陆应珣手中。 陆应珣接过去,细细看了一番,不由道,“嫣儿,你……” 那纸上所写,是军营如何收治病患并防备扩散的种种条款。 孟宛慈把玩着笔杆,眸光莹莹,向他轻笑,“皇上先别急着夸赞臣妾,领兵的毕竟是臣妾的兄长,臣妾这也是为了哥哥着想。” 陆应珣却还是动容道,“话虽如此,你仍旧是为朕解决了一大难题。说起来,你们兄妹二人是一母同胞,你兄长对医术药理却是一窍不通。” 孟宛慈淡淡一笑,“当初,臣妾与兄长两个年岁尚小时,父亲就同外祖商议,要我兄妹二人一个学武,一个学医,以来承继家业。兄长是男子,自然学武。这学医的差事,就落在臣妾肩上了。” 陆应珣笑道,“如此说来,你孟家也是打小就替你们选好路了。朕还想知道,你那时在宁老爷子管教下背医书,有没有哭鼻子呢!” “是啊,外祖对臣妾管教是极其严格……” 孟宛慈口中漫应着,却有些跑神了。 幼年时习学医术的事,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能记起来的就是八九岁在外祖跟前看医案药方了,然而那时的她已能将草药辨识清楚了。 在这之前呢? 她是不是,丢了一段记忆? 她尽力的回想着,脑海之中忽然闪现了一些碎片。 夏季的午后,一张大方书桌,面容清冷的少年…… 这碎片只闪了一下,就迅速融在了脑海之中。 “嫣儿?” 陆应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孟宛慈回过神来,看向陆应珣,“皇上,怎么了?” 陆应珣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担忧,“朕适才问你,梨落院的风波……但朕看你神思乏倦,脸色也不大好,近来是不是太累了?如精力不济,就歇一歇,那些杂事就都交代底下的人。” 孟宛慈摇头一笑,“臣妾不累,梨落院的事,皇上不问,臣妾也要说的。今日……” 她便将梨落院今日种种尽皆述说了一遍,又笑道,“皇上放心,待此次疫情了结,臣妾必定将梁妃的全部罪状及人证物证,全部交到皇上手上。” 陆应珣面色震撼,“嫣儿……” 孟宛慈歪头俏皮一笑,“皇上想要铲了梁家,臣妾岂有不知?外头的事,臣妾帮不上忙。但这后宫里,就得由臣妾来出手了。上辈子,她们捏造罪证,污蔑栽赃。这一世,臣妾可是拿着真凭实据检举的她!” 陆应珣搂住了她的腰身,将她轻轻举起。 “嫣儿,待此次疫情结束,朕便封你为后。” 孟宛慈望着他的眼眸,笑道,“然而,臣妾还是无子。” 陆应珣莞尔道,“卿贤惠至此,于江山社稷有大功,无需有子。”说着,又向她低声道,“孟宛慈是陆应珣的妻,而并非有子的孟宛慈,才是陆应珣的妻。” 今日无事,陆应珣便在春泽斋陪孟宛慈一道用了晚膳。 用过了晚膳,一直磨蹭到了掌灯时分,陆应珣还是不肯离去。 孟宛慈合了医书,朝他笑叹道,“瞧皇上这样子,今儿必定是要留下了?” 陆应珣挨上前来,皮着脸笑道,“朕跟你保证,就乖乖的睡觉。你留朕一晚吧,中和堂里太冷了……” 这都几月天了,还冷? 睁眼说瞎话! 孟宛慈瞅了他一眼,吩咐宫女预备热水给皇帝洗浴。 第179章 梦里有头狗熊压着臣妾 陆应珣大喜过望,由宫女服侍着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