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门口人很多,售票窗口排了长队,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门口还有很多小摊,卖饮品的小零嘴的什么都有。 方小满觉得新奇多看了几眼。 就听见门口有人拿着喇叭喊:“上一场结束了啊,下一场要看庐山恋的同志们,拿着票来这里入场了!” 人群攒动,方小满也忙照样学样过去。 结果才走两步,方小满目光突然定在大门出口。 那里——周逸晟正和身旁女生相携而笑。 那女生张脸,她几辈子都忘不了——正是李静欣! 对上眼神。 周逸晟一愣,就朝她走了过来。 方小满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穿着跟李静欣一模一样的红裙子。 两人站在一起,自己又黑又土,而李静欣烫着时髦的羊毛卷,皮肤白皙,光彩亮人。 她还没回神,便听周逸晟皱起眉头问:“方小满,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小满一下变得局促起来,她下意识就藏起了电影票,含糊道:“没什么,到处走走。” 这时,却听李静欣一脸天真地问。 “逸晟,这位大姐是谁?你们家请的保姆吗?” 第4章 轻柔一句话像一巴掌打在方小满脸上。 她脸色一白,攥紧了裙子。 见周逸晟脸色也不好看,方小满明白,他大概是也觉得她丢人了吧…… 低下头正要走,方小满却听见周逸晟介绍自己:“静欣,这是跟你提过的,我的妻子。” 方小满浑身一震,失了神。 她怎么都没想到周逸晟会这样介绍自己! 他的妻子——这句她活了两世,拼了命都想从周逸晟嘴里听见的话,竟就在此刻轻易从他嘴里说出…… 心口像被人攥在手心揉捏,这一瞬,方小满竟有些想哭。 是感动?还是难过? 心中更多的东西,她却是无法表达的。 方小满不说话,李静欣则捂嘴大惊,听起来满怀歉疚:“原来是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怪我怪我,我以前总觉得逸晟要娶肯定是娶高知女生,没想到您这么……质朴。” 方小满听着,勉强挤出笑来。 “是多亏了周家不嫌弃,认了我做媳妇儿。” 李静欣脸色一僵。 旁边的周逸晟已经开口说:“静欣,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该回去了。” 随即他便带着方小满离开。 回到家。 进了房间,不等方小满再说什么。 周逸晟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要穿这裙子了。” 方小满一愣,揪紧了手:“……为什么?” 周逸晟不在乎的直接开口:“你不适合。” 说完他就拿着脸盘澡巾出门了。 方小满却脸色煞白地僵在原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丝枯黄毛躁,皮肤粗糙,大红色的洋裙子在她身上不伦不类。 她突然明白,周逸晟之所以带自己离开电影院,恐怕是不想她再继续丢他的脸。 从窗缝挤入的风吹红了她的眼睛。 方小满忍着胸口难以抑制的闷痛,狼狈换下了裙子,把它压在了箱笼最底层。 第二天。 方小满提着菜篮子出门赶集。 回来路过一家废品站,看见老板在将一摞书随意扔到打包站的车上。 她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眼尖的看清最上方是本线装的《论语集注》。 那一堆,几乎都是这样的老书。 不忍看它们变成造纸厂的纸屑,方小满下意识上前问:“这些书能卖给我吗?” “都是些没人要的垃圾,你确定要吗?” “给我吧,多少钱?” “称重的,你全要的话给伍角吧!” 方小满直接给了,然后艰难抱着那大摞书走回家。 刚走进院子,就被邻居徐桂花见了,她立即嚷嚷道:“周家媳妇儿,你买这么多破烂书做什么?” 方小满拘谨一笑:“看。” 徐桂花一听,却是笑了:“知道你好不容易买点书想装装文化人,我本来也不想揭穿你的……” 她眼神透出几分讥讽笑意。 “不过小满啊,你没读过书可能不知道,这书啊得去新华书店买,你这废品站买回来的东西就是垃圾!” 她的嘲讽辛辣无比,说得方小满脸色微白。 但方小满却没多说什么,安静背着书回家去了。 刚把书归置好。 大门外就传来周父的怒斥声。 “你跑啊!胆子肥了!” 方小满跑出去一看,发现周逸晟浑身是土,脸上有伤,手脚都被周父用麻绳捆住! 她一惊,忙跑过去:“爸,你这是……?” 周父怒气冲冲,指着周逸晟:“说了不准他去深市,这小子还敢偷摸着去搞货源,得亏让老子逮住了!” 方小满一愣,看向周逸晟,却见他神色冷冰冰,看也不看她一眼。 周父看他这样子就来气,直接将他关进了柴房。 “给我好好在柴房里待着,别想出来!等明天一早老子就给你送部队去!” 说完,周父还警告家里人:“谁都不准给他开门!” 柴房门关上的瞬间,方小满对上周逸晟桀骜不服的眼神,脚步便是一顿。 晚上。 周逸晟躺在柴房挣扎着想解开绳子。 可老头绑绳子实在专业,他捣鼓半天也没能松一点点。 突然,柴房门被人推开一条小缝隙。 他一愣,竟看见方小满悄摸着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方小满用小刀帮他把绳子割开,又递给他一个手提包。 “你走吧,我帮你收拾了几件衣服,另外这里是三十块钱,是我之前打工攒下来的,不多但够你去深市了。” 周逸晟回过神,大为不解:“为什么?”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会成功的。” 方小满说得平静又笃定,她不过实话实说,周逸晟却失了神。 从他下定决心去深市淘金,周围根本没人支持他,这是第一次,有人比他自己还相信自己…… 屋外传来鸡叫声,方小满赶紧推他:“快走吧!” 周逸晟提着包,大步朝外面走去。 看着他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 方小满唇角不由溢出一个苦涩笑容。 她明白,从这一刻起,自己和周逸晟真正走向了两个世界。 第5章 天上阴云密布,空气也闷沉无比。 周家院子里。 方小满被罚跪在庭院中央。 周父在她身前厉声呵斥:“他糊涂你也糊涂是吧?居然敢偷偷放人!” 周母在她旁边哭泣:“小满啊,我知道你是想对逸晟好,但你这是害了他啊!” 方小满终于忍不住开口。 “爸,妈,逸晟有能力有见识,不一定非要参军才能实现价值,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国家都将深市设立成经济特区了,逸晟没准就能在深市成就一番事业呢?” 这番话让周父愣了。 从前他只觉得方小满朴实,虽然的确和儿子有差距,但是个好媳妇,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见地,倒是稀奇。 但尽管如此,他该罚还是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怎样,你这事做得不对,就在这里跪到晚上!” 方小满低着头,腰板却挺直:“如果这样能让爸消气,我跪就是。” 周父哼着气甩手走了。 到下午,暴雨倾盆。 方小满仍是不吭一句,就这么跪了一天。 直到周母实在看不过眼喊她:“快起来!再跪人都要跪坏了!” 方小满却问:“爸现在同意逸晟去深市了吗?不会再找人把他抓回来了吧?” 周母看着她不顾自己开口就问周逸晟,直叹气:“你这傻孩子,老周!说句话啊!” 周父纵然满肚子气也不知怎么出了,冷邦邦道:“现在你们翅膀都硬了,老子哪还管得着!” “谢谢爸。” 方小满这才松了口气,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满!!” 周母吓坏了,忙将她送去了卫生院。 方小满住了三天院才好,但总归这事告了一个段落。 之后一段日子。 方小满时不时会去废品站转悠,家里买回来的古书也越堆越多。 这天她拿着几本古书回来,邻居徐桂花一见她又嚷嚷开:“哟,周家媳妇儿现在是要开废品站了吧?” 方小满不想搭理她。 却听见另一个邻居也跟着笑:“什么周家媳妇儿啊,现在她丈夫都跑了,我看要不了多久周家就要赶她回乡下去咯!” 方小满神色一僵。 事实上,第一世确实是这样的。 周逸晟走后,她没了依靠,周家人对她也有了意见,她不想回乡下才去深市找人…… 这一世,她不想再这样结局。 要在大院里立足,首先还是要能自己赚钱,总不能老是双手朝上问周家人要,这她自己要是周家人,也不乐意。 但厂子工作不好找,方小满突然记起那天去电影院时看见门口很多摊子。 这种大夏天,卖冰棍和北冰洋汽水正好! 说干就干! 方小满进了货,到电影院门口支起了摊位。 但真要卖时,她一时又有些犯怂。 周围摊贩都在高声吆喝,方小满手心全是汗,脑子一片嗡鸣。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终于喊出声—— “卖冰棍咯!2分钱一根!” 喊了两声后,真的有人过来了。 收到钱那一刻,她眼眶发热,竟突然想哭。 一天下来收摊回家后。 方小满算了算钱,居然赚了三块八毛五。 攥着钱,她唇角不由溢出笑来。 她突然有了希望,等将来和周逸晟分开了,她也能养活自己了!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这天,方小满正和周母在家准备做饭时。 外面传来邻居的大呼—— “周婶子!你家逸晟回来了!” “你家逸晟出息了,我们大院里第一个万元户!” 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