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晚抿唇点头道:“我明白了。” 言珩不再说话,往前走去。 兰晚跟着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茫茫大雪像一张巨大的幕帘,可还是能清晰看见殷鹤立于风雪之中的修长身影。 笔直的像一只出鞘的利剑。 这是兰晚第一次毫无保留的从他眼前离开,仿佛一只被人放上天的风筝挣脱了手中的线。 从此无拘无束,在广阔的蓝天中拥有了自我。 山顶的阳光格外刺眼,缱绻在风雪之间,拉开了一幅金色的画卷。 言珩站在雪山之巅,说着:“到了。” 兰晚不解的看着光秃秃的山头:“为何我什么也没看到。” 她找到认真,只听得身后竟传来一声笑声。 兰晚惊讶的转头,言珩竟然会笑吗? 只是还未看清对方神色,便感觉身体骤然凌空,轻飘飘的落在了一处山洞之内。 “这是哪里?” 她环顾着四周,只见周围竟是寒潭之水,她正立于一个石墩上,眼前有一条路通往岸边,岸上有一朵碧蓝的荷花,花瓣散发着阵阵寒气,宛如冰雕。 她惊道:“那便是天山雪莲?” 言珩从上落下,站在她身边,淡淡道:“雪莲寒冷异常,贸然采摘必会冻伤,你是魂体,去摘最为合适。” 兰晚茫然了一瞬,方才明白原来言珩带她过来竟是因为这层关系。 她点了点头,往岸边走去。 在手即将触碰到雪莲的瞬间,一道黑影却更快的从她眼前掠过。 眨眼之间,雪莲便已没了踪影。 她惊愕的抬眸往黑影方向看去,只见那人手中正拿着那朵雪莲立于岸边。 而此人,赫然是应在河那边的殷鹤! 第22章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殷鹤挑眉笑道。 兰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天山雪莲极寒,你小心手。” 殷鹤愣了愣,随即说道:“我自有防具,不必担心。” 兰晚看着他手上带了一双黑色的手套,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转头去看言珩,对方脸色并未有过多变化,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他淡淡的说道:“倒是小看你了。” 殷鹤冷哼一声:“我敢来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若非天山暗道被我摸得一清二楚,还真被你困在冰河一侧了。” 兰晚有些惊讶的看着殷鹤冷然的眼神。 平常殷鹤有任何事都只需一句话,底下的人便会为其办好。 相处久了,就连她也快忘了殷鹤本身的能力并不差。 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自信张扬的模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悸动。 还未出神多久,便听得言珩的一声,忙看过去,正对上他淡然的双眸。 兰晚指尖骤然攥紧,若是言珩让她将雪莲取回,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可言珩对她的恩情犹如深水之重,也不能拒绝他的话。 她忐忑的站在原地,却听见言珩说道:“回去。” 兰晚愕然抬头,只见言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她身旁走过往河岸深处走去:“雪莲既已被人抢先一步,便回去吧。” 兰晚与殷鹤眉间都骤然一跳。 殷鹤将握于剑柄之上的手收回,冷声道:“倒还算坦诚。” 兰晚看了他一眼,匆匆的转身,手腕却被人猛然拉住。 她回头,只见殷鹤皱眉道:“你要跟他走?” 兰晚心中一窒,说道:“我现在是他的人了。” 殷鹤抿了抿唇,闪烁着怒火:“跟我回王府。” 兰晚摇了摇头:“王爷,是你把我送给言珩,我已经回不去了。” 殷鹤脸色骤然白了下去,手上的力气松了下来。 兰晚抽出自己的手,深深的看了殷鹤一眼:“王爷保重。” 说罢不再留念的转身,跟在了言珩身后。 一路无言,连空气都是寂静的。 兰晚看着言珩淡然的神色,小心的问道:“天山雪莲不能带回,那具尸体该怎么办?” 言珩不以为然的说道:“凡事看清因果,雪莲虽在他手中,却终究会回到我手里。” 兰晚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言珩却没有再解释,径直走出了天山。 这句话,兰晚在路上思考了整整三天却也没个头绪。 直到回到毒谷的第三天。 黑袍人又一次来到了毒谷,手中抱着一个箱子。 言珩带着她往山洞走去,兰晚本不该跟过去,可却不由自主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她是鬼魂,悄无声息,跟着他们进了山洞竟也没人发觉。 她躲在一处大石头后面,只见言珩站在冰棺前,黑袍人跪坐在地,静静的看着冰棺中人。 言珩淡淡的说道:“天山雪莲应当已经在你手中了。” 黑袍人微顿,将箱子打开, 兰晚细细望去,只见里面正是她在天山见到的那朵雪莲。 言珩看了一眼,便将箱子重新合了起来。 “天山雪莲种在寒潭之中,躯体不会再腐坏。” “嗯。” 黑袍人起身,轻声道:“谢过鬼医先生。” 声音轻柔婉转,如泉水叮聆。 却让兰晚瞬间愣在了原地,这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是宁婉的声音。 第23章 黑袍人竟是宁婉! 兰晚惊愕的捂住唇,那株天山雪莲便是殷鹤带回的那一朵吗? 算算日子,殷鹤从天山回来也就是这一天。 兰晚心中有些莫名的堵塞,回过神来,宁婉已经走了。 她正欲离去,言珩却突然说道:“偷听完便要走吗?” 兰晚倒也没有过多惊讶,坦然的走了出去。 言珩道:“你可认出她是谁?” 兰晚沉默了一瞬,答道:“宁婉。” 她走到言珩身边,看着冰棺中人,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和他对应的脸。 正是殷鹤唯一的哥哥——楚淮。 她其实见过他,在殷鹤小时候,楚淮常来王府看望。 只是兰晚曾看过他眼睛一眼,里面尽是数九寒冰,吓得她当场跪了下去。 从此便不再敢抬眸看他,所以一眼看去竟认不出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兰晚喃喃道。 言珩说道:“他死后尸体便被送到了毒谷,算到今天,已经有四年了。” 兰晚垂眸,蓦然想到之前言珩所说用心头血交换,保尸身不朽。 想来宁婉便是从四年前开始便开始生病,断断续续总不见好。 殷鹤以为她是为楚淮之死伤心所致,现在想来却是因为取了心头血所致。 但殷鹤也并未猜错,终归是为了楚淮。 她看着言珩细细将雪莲种在了寒潭之中,心中莫名酸楚。 言珩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有些奇怪道:“你为何要哭?” 兰晚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情绪。 言珩却了然般说道:“难道竟是为了殷鹤不值?” 他徐徐说道:“我本以为你回魂七日,尘缘已了,如今看来,还未完全断。” 兰晚骤然苦笑:“情不知何时起,却总是延绵不绝,事到如今,早就不由我控制了。” 言珩皱起眉,略有不解:“那你那日,为何不跟他走。” “事间事并非情之一字就能如愿。” 兰晚轻声说着,知晓言珩不明白人间事,在他眼中的世界,便应当如同野兽一般,靠着直觉与心声去做,可人的情感总是那样复杂,他不懂也不屑去懂。 可兰晚却依旧说道:“活着的时候没有结果,现在我一个孤魂野鬼,更不会有结果,他现在只是不习惯没有我的日子,时间一久,自然会习惯,我又何需去让他厌烦?” 言珩皱起了眉,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挥了挥手,直说道:“不必说与我听,我并不想听。” 兰晚一怔,随即勾了勾唇,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意:“是啊,谁会愿意听?” 言珩看着她的笑,紧紧蹙着眉,却什么也没说。 傍晚,兰晚照例给药草浇水,却发现河边的桃树不知何时开了花。 她看着树上绽放的桃花,蓦然想到刚入王府的时候,府中也有一棵桃花树。 她进去时,花开得正旺,她喜欢看这一抹亮色便天天提了水来浇灌。 直到有一天楚淮派了巫师来看王府的风水,巫师说这棵树影响了整个王府的气运,当晚便将其砍了去。 她亲眼看着那斧头一下一下落下,却不敢在众人面前落泪。 只敢半夜偷偷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