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晚小心翼翼且贪恋地看着殷鹤。 突然,“吁——”的一声,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车内剧烈颠颇了一瞬,兰晚坐稳后抬眸看殷鹤脸色,果然沉了几分。 她忙从窗口探出头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面露难色的答道:“前面有个人,挡在了马车前面。” 兰晚往前看去,车前果然站了一个少年人,只是被车夫挡住了,一时看不清脸。 那少年的喊话极度嚣张:“这整条街是我罩着的,要想过路,留下买路钱!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兰晚沉默了,拦路抢钱的她见过,却从未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 身后的殷鹤不耐烦的说道:“快点解决。” 兰晚应着,迅速下了马车,正欲说话,一抬头却怔在了原地。 眼前的少年,正是她的亲弟弟南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兰晚心中一慌,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少年便又嚣张的喊道。 “快点的给钱,别给脸不要脸!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姐可是摄政王府未来的王妃兰晚!你们敢不给钱,我让我姐夫摄政王分分钟灭了你们!” “轰——!”的一声,如同一声惊雷贯耳。 兰晚霎时僵在了原地。 随即,她听见马车内传来殷鹤的冷笑声,语气带着冰冷的锋利。 “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未来的王妃叫兰晚?” 第7章 好像埋藏在心里不堪的秘密,被突然扒开公之于众。 兰晚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似凝结了一般。 她看着马车的帘子,仿佛看见了里面殷鹤不屑的眼神。 好像很久又好像是下一瞬,殷鹤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透出马车:“带走!” 一旁的侍卫即刻上前将压住了少年。 少年不断挣扎着,怒道:“你们敢动我,我姐夫可是摄政王……” 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耳边。 兰晚闭上了眼睛,羞耻到看一眼马车的勇气都没有。 一回到摄政王府。 兰晚就朝殷鹤跪了下去,头深深贴在地上。 殷鹤冷冷的看着她:“不解释一下吗,本王未来的‘王妃’?” “王妃”两个字他咬的极重,隐含着冰冷的怒意。 兰晚喉间像是被人扼住了般,堪堪挤出了几个字:“奴婢弟弟年幼,不懂事,胡乱说的,还请王爷责罚。” 一时寂静无声。 兰晚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脑中一片混沌。 她满心希望殷鹤不会信南合的话,这样还能在他心中留些脸面。 良久,才听见殷鹤冷哼一声:“对王妃不敬,自然是要罚的。” “装结发的锦袋便罚你去绣吧。”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新婚之夜,夫妻将头发放在结发锦袋里,寓意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兰晚眼眸一顿,缓缓抬头看向殷鹤冰冷玩味的脸。 压下心头的抽痛答道:“是,王爷。” 殷鹤皱起眉,兰晚的眼神让他有些心烦。 他不耐的移开视线,冷声道:“带你弟弟回去,今日的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遍。” 殷鹤起身欲走出大堂,走到兰晚面前,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底有一层厚厚的化不开的冰。 “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不该有的心思…… 兰晚脸色霎时又青又白。 这句话宛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刺进了兰晚的胸口。 痛入骨髓的同时却又更无地自容,兰晚胸口一阵阵的窒息。 她闭上了眼睛,将身躯俯的更低。 “是。”声音轻得好似要断的弦。 她从来知道,她与王爷云泥之别,低贱入泥的她,多看一眼王爷都是罪。 连深埋在心底的喜欢,都不配。 第二日,兰晚从地牢将南合提了出来。 她穿过熟悉又陌生的小巷,重新回到了这个曾经的“家”。 十四年过去,院外的竹门早已换成了木门。 兰晚眸光微顿,伸手轻轻推开了院门。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十四年前的场景。 那天风雪很大,南父将她拖出家门,她紧紧扒着竹门不肯走,长长的竹刺扎进她的掌心,鲜血染红了一片雪,可无论她怎样哀求哭泣,都没能让南父多看一眼。 她带着南合进了院子,屋内的中年妇人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斥责道。 “你爹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也学会夜不归宿了,你……” 出了门,她的话头顿时止住了,精明的眸子在兰晚身上扫了两眼:“你是?” 兰晚看着她丰腴的体态,木然答道:“兰晚。” 十四年过去,她从未想过,她的母亲已经完全不认得她了。 南母眼睛骤然睁大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兰晚手心微微攥紧,语气平淡:“如果南合不去摄政王面前找死,我也就不会回来。” 南母脸色一变。 南合却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娘,她是我姐姐兰晚?你不是说过我姐是摄政王妃吗,她就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摄政王妃…… 兰晚心口猛的一窒,怒道:“摄政王妃是尚书家的宁二小姐,我只是一个下人罢了!” 南母和南合顿时被吓的不敢说话。 兰晚冷冷警告道:“以后不要再乱说了,不要毁了摄政王的名誉。” 南母忙点头道:“是是!” 兰晚看着他们陌生、害怕甚至夹杂了一丝愤恨的眼神,心中的火突然就熄了。 只余满心的苍凉。 这个家早在十四年前就不要她了,她又在计较些什么呢? 兰晚从袖中拿出一个钱袋,这是她这些年的所有现钱:“这里的钱足够你们日后衣食无忧了,以后别再去用我的名义揽钱。” 南母的眼神瞬间亮了,她接过袋子,贪婪的点着里面的银钱。 兰晚闭了闭眼,轻声道:“娘,我走了。” 没有回应,南母甚至连一个目光也不曾给予。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兰晚走到门口,雨滴打在她额头上。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南母,心中骤然一痛,突然就想到:王府门口,南父也是这样,看着手中的钱,一眼都没看她。 兰晚咬牙,缓缓的走出院门,眼森*晚*整*理眶霎时红了。 “吱呀——”的一声响。 门关了,那条名为亲缘牵绊的线,仿佛也随着这一声,断了…… 第8章 兰晚垂眸走在雨中,只觉自己像无根浮萍在尘世中沉浮。 生来亲缘浅薄,再努力维持,也无济于事。 不是她的,终究不会属于她。 兰晚淋了一身的雨回府。 一进门,管家便拉着她道:“王爷头又痛了。” 兰晚心头一跳,忙去厨房熬养神汤。 殷鹤生来便有头痛的毛病,兰晚求了很多名医才得来这份药膳,每次头痛喝一碗,总能安稳睡去。 很快,兰晚端着养神汤走到殷鹤床边,正欲服侍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