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又叹:“太太就是性子太软,我男人若是敢骂我一句,我非得把他祖宗八辈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也有人不赞同,“你男人能跟人家比吗,你男人干什么的,人家又是干什么?” 一席话,噎得几人没了语言,最后还是有人忍不住,“我们虽然是佣人,但太太过得比我们还不如,我们至少还有工资拿,也不会动不动就又吼又骂。” 有人点头附和,“看太太每天笑吟吟的,也不知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自己把苦吞了。” 贺兰站在内院侧门走廊,看着院坝里几个议论她的佣人,半晌,才从侧门离开。 傅廷阳走得正门,比她先一步进客厅大门。 屋内能看到少了一些摆件,地上还有一滩积水,空无一人。 “妈。”傅廷阳喊了一声,四处寻找。 “回来了。”贺兰应一声,拿着抹布提着桶,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擦积水。 被踢倒的是个花盆,种的水养植物,大半盆水,收拾起来很费事。 傅廷阳绷着脸,“别弄了,我让佣人进来打扫。” 贺兰手上的动作更快了,“不用,几下就弄完了。” 傅廷阳却见不得她跪在地上辛苦,语气难掩怒意,“你是这家的女主人,不是佣人。”说着就要出门去喊佣人来打扫。 贺兰脸色一沉,紧紧攥着抹布,使劲全身力气砸在地上,声音尖锐又颤抖,“这死东西,谁爱收拾谁收拾去。” 然后爬起来,一言不发地去了客房,客房门“咚”的一声巨响,惊到书房里的傅北山,登时一声厉吼从书房传出来,“你畜生要撒疯就给老子滚出去。” 傅北山沉默地站在客厅,片刻后,又转身出去。 闻声前来的佣人正好在门口碰到他,规矩地侧立在门口等他先走。 “把客厅收拾干净。”他吩咐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傅家大院。 ...... 贺兰将客房门反锁后,眼泪才像珠子似的掉。 她越想心里越怄,一口气堵在胸腔无法发泄,立马就胀疼起来,一股一股地压痛感像是要把肋骨冲断。 贺兰被自己吓到,这一紧张,浑身就冷热汗交替,一股一股的,心脏砰砰乱跳,头也开始阵阵发晕,总觉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心脏骤停。 她慌忙拿起手机给傅北山打电话,可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无人接听。 贺兰知道傅北山在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天王老子也不会理会。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让她不得不大口喘气,可越是这样,急速呼吸带来的体内二氧化碳过度缺失,导致她身体负荷愈发重,渐渐从脚底开始发麻,一直到大腿,随后下半身直接僵硬,且迅速蔓延到手臂。 贺兰两手中风似的蜷缩成鸡爪模样,手臂紧紧贴在身侧,僵硬的像个尸体。 她想喊人,可舌头也已经僵硬,连话都说不清。 贺兰意识也渐渐涣散,可或许是求生本能,她挣扎着扭头,手动不了,就用脸,用嘴,在通讯记录列表上使劲乱蹭。 幸好下午给陶桂红打过电话,原本是告诉她晚上不去上课,这会儿通讯记录就排在前面,脸颊一蹭就拨了出去。 陶桂红正在家核对白日的账单,见贺兰打电话过来,有些奇,接了电话就问:“喂,咋的,你们吃完饭了哈?” 贺兰说不了话,只能哑巴似的嗯哼,声音焦急又慌乱。 陶桂红面上一紧,以前大队上有个哑巴,发声和贺兰现在一样。 “怎么了?说不了话?”她问。 贺兰越发着急的“嗯”。 陶桂红一下也急慌了。贺兰给她打电话,恐怕是身边没人。 她抖着手抓紧手机,一边去玄关处换鞋,一边问,“你在外面?” 贺兰声音一止,没有回应。 陶桂红又问,“你在家里?” 贺兰立马出声,“嗯嗯,嗯嗯嗯。” “我打120?”陶桂红再次确定,得到了贺兰的回应。 贺兰以前说过她家住在什么地方,还邀请陶桂红去家里玩,只是陶桂红想到外卖生意才刚起步,舍不得休息,就一直没去。 她刚想挂电话报警,又忽地想起不能让贺兰一个人,于是把手机免提开着,去拿奚嘉给她买来单独做外卖订单的手机。 打完120,陶桂红确认了要送往的医院,然后直接打车先往医院去。 傅家大院这边,120到的时候,佣人们莫名不已,被告知家里有人出事后,才匆忙去找傅北山。 彼时傅北山正在练字,一听这话,脸色刷地僵白,嚯地起身,碰到手边的砚台,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她人在哪里?”他问。 佣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一晚上没见过太太。” 傅北山赶紧让佣人去挨个房间找,又给贺兰打电话,却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傅家大院是老式的三进大院,内院外院房间不少,等找到贺兰的时候,人已经彻底晕过去。 傅北山看到不省人事的妻子,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好在家里有家医,应急药也都有,医护人员也在场,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后,人终于睁了眼。 傅北山浑身大汗淋漓,额头的青筋绷紧,冲上去就怒吼,“你畜生脑子遭狗吃了,身体不舒服你不知道喊人,家里有医生你还喊120,是家医快还是120快,我一天天告诉你,做事要动脑筋动脑筋,你就听不进去。” 救护人员不悦道:“你小声点,病人现在还很虚弱,你们家里有条件也可以在家里治,不然我们就把人带走,她需要住院治疗。” 贺兰心凉的痛,眼泪不停往外涌,舌头已经能说话,哽咽道:“我去医院。” 第398章困惑 傅北山在外人面前脾气倒是好,贺兰要去医院,他也没有再反对,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路上,陶桂红给贺兰打电话,确定人已经缓解过来,才松了口气,而后便在急诊门口等着,直到贺兰被推下救护车,她才看到贺兰身边还有家属。 贺兰一眼就看见了她,感动不已,心里更是委屈,眼眶跟着就红。 傅北山将陶桂红打量一番,猜测是她打的120,道了句谢。 陶桂红也在打量他,面相看起来严肃,相比起来,贺兰确实弱势很多。 一行人进了急诊科,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检查,傅北山去办理住院等手续,贺兰则被护工推进VIP病房,陶桂红跟着一起。 直到挂上液体,贺兰情绪才彻底平复下来。 病房里没人,陶桂红也就问开了,“咋回事?” 贺兰是个实在的家庭主妇,几乎没有社交,面对陶桂红这唯一能说得上心里话的朋友,她再也忍不住,边哭边抱怨,“我这些年,就算是换工也够了,连佣人都同情我,我当的哪门子女主人,实则跟佣人差不多。” 陶桂红叹口气,“你也不容易。” 贺兰这些年头一次产生困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以前她觉得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希望孩子们能成家立业,她为自己有两个出色的孩子骄傲,尤其是儿子,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值得的。 可现在,她迷茫了,她回想自己的大半辈子,浑浑噩噩过来,想不起有什么让她成就的事,她也上过四年大学,可到头来,四年专业全白学。 贺兰越想越悲哀,她为了这个家,贡献了自己大半辈子,如果不出意外,后半的人生也会继续这样下去,一直到她老死。 这辈子,好像一晃就过去了,她从来没想过,她漫长的生命,竟然会日复一日到没有可回忆的地方,甚至能一眼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