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持人已经泣不成声,但仍旧努力地传达着关于顾念惜的信息。 然而她之后的话全部被一只按下“关闭”键的手截断。 萧迟渊紧握着双拳,眼角火红如血,剧烈起伏的胸膛就像急需氧气的病人。 顾念惜……死了!? 他死死瞪着车前窗淅沥沥滑下的雨水,咬紧的牙关忽地一松,带着似要冲天的怒火笑了出来。 下一刻,萧迟渊突然发动车子,挂上挡后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一路逆着风雨,萧迟渊硬生生把商务车开成了跑车。 广播大楼外,车子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停了下来。 萧迟渊开了车门,淋着雨就冲进了楼中,朝呆住的前台小孟低吼:“叫顾念惜出来!” 此刻的他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可浑身却散发着让人畏惧的寒意。 “先,先生,您冷静一下。”小孟试图安抚萧迟渊,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神,惊惧地收了声。 这时,陈明正好从电梯里出来,见萧迟渊在这,先是诧异了一会儿,而后也觉得理所应当。 顾念惜出事了,萧迟渊作为丈夫或许是该来收拾她的遗物…… “顾先生。”陈明硬着头皮走过去,他还没忘记那天萧迟渊那杀人一样的眼神。 萧迟渊目光一凛:“你是谁?” “……”陈明语凝,他抿了抿唇,走到前台去抱出一个纸盒走到萧迟渊身前。 他声音低了几分:“这些都是顾念惜的遗物。” 小小的一个纸盒就像点燃了萧迟渊心中炸弹的引线,炸裂的硝烟弥漫到了脑子里。 “嘭”的一声,陈明震惊地看着散落在地的东西,又不可思议地看着伸手把纸盒掀翻的萧迟渊。 他是疯了吗? 萧迟渊一脚踩在一本手账本上:“我再说一次,叫顾念惜出来。” 陈明气得脸通红:“你,你作为顾念惜的丈夫,难道不知道她的死讯啊——” 一旁的小孟大惊,赶忙去扶陈明,看着萧迟渊指责道:“你怎么可以踢人啊!” 萧迟渊恍若回到了他高中,那个不计后果只会为了自己目的而打架的跋扈少年。 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见到顾念惜! 而所有阻止他见顾念惜的人,他都不会手软。 小孟眼见萧迟渊想冲去播音室,心一急,报了警。 将近十二点,雨终于停了。 派出所。 小李同警官说完话后,忙去见萧迟渊。 “总裁。”他手里拿着新的外套,正要将它披上去,萧迟渊一把将他推开,直接走了出去。 小李一怔,却因为萧迟渊那阴沉的脸不敢多言。 他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这也是头一次见萧迟渊露出那么可怖的神情。 难道是因为顾念惜吗…… 萧迟渊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直到回到别墅,踢开大门,坐在沙发上才找回不知飘到何初的意识。 漆黑的大厅中,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掏出手机,翻到这几天不知看了多少遍的联系人:顾念惜。 微颤的拇指按下拨出键,萧迟渊呼吸不觉放轻,生怕错过那头一声温柔的“深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十二章 等她的电话 机械般的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萧迟渊心底猛地一抽,手因为疼痛用力紧握,几乎要将手机给捏碎。 他怔怔地看着手机中“顾念惜”的名字,喃喃低语:“只是关机而已……” 就像那几天一样,她不接电话,只是因为心情不好。 而这样企图安慰自己的想法就像是鱼钩,勾出了萧迟渊更多关于顾念惜的画面。 滂沱大雨中她狼狈的哀求和悲寂,还有那心如死灰的眼神,全都化作了钢刺扎进了他越渐疼痛的心里。 “砰”的一声,手机被扔在茶几上,萧迟渊双肘撑在膝上,掌心抚着满是细汗的额头。 黑暗中,他如星的眸子中淌着掩不住的痛意。 他不会相信,他绝对不会相信顾念惜就这么死了! 突然,才被扔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萧迟渊心跳忽地漏了一节拍,飞快地伸出手将它拿起,连来电人都没看清就接了。 “喂!” “深知。” 快要叫出口的一声“顾念惜”被郑琳甜腻的声音卡在了喉口,萧迟渊眼眸一暗,心里掠过一抹失落。 他紧绷的身子霎时松了下来,急切的语气也随之冰冷:“什么事?” 郑琳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收敛了些许想要撒娇的心思:“明天邵源生日,晚上八点,‘寻梦湾’老地方。” 听着她这样轻松的语气,似乎一点也没有失去一个亲人的痛苦。 萧迟渊神色一沉,他忘了,郑琳是继女,和顾念惜并没有血缘关系。 “深知?你怎么不说话?” 萧迟渊紧蹙着眉,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一切又回归了寂静。 萧迟渊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慢慢合上通红的眼睛。 次日一早。 久违的阳光铺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点点凉意从其中释放了出来。 “叩叩叩——” 大门被敲响的声音就像铜锣一般吵闹,萧迟渊意识未清醒,眉头先皱了起来。 小李一边敲着门一边喊:“总裁!”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都已经十点了,萧迟渊再不去公司就要耽误开会了。 直到五分钟后,门才被打开。 满是皱褶的白衬衫,略微凌乱的黑发,还有下眼睑的微青无不表示着萧迟渊没有睡好。 他抬起满是红血丝的眼:“什么事?” 小李道:“总裁,您忘了吗?今天十点半,您要开董事会的。” 萧迟渊揉着头的手一顿,眼神滞了片刻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跑了进去。 他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然而下一刻,他的眸光如被一阵风熄灭了火的蜡烛,只剩下一缕孤寂的轻烟。 顾念惜还是没有打电话来。 小李壮起胆子,又提醒了一句:“总裁,真的没时间了。” 萧迟渊烦躁地瞪了他一眼:“我知道!” 说完,他将手机放进口袋,上楼换衣服去了。 小李一看,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先将会议拖延。 只是看着心中还是替顾氏感到担忧,从前萧迟渊只是副总,他是他助理。 但是那副总也不过是个头衔而已,萧迟渊的心思根本不在公司上。 小李也不明白,顾老太爷怎么就把顾氏放心的交给萧迟渊了呢? 第十三章 海的女儿 收拾一番后,一身西装的萧迟渊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顾氏总裁。 车内,萧迟渊手里紧攥着手机,目光却落在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路景弋㦊。 小李瞥了眼后视镜的他,抿了抿唇,还是选择沉默。 “打开电台。” 忽然,萧迟渊冷不丁地吐出了四个字。 小李一愣,现在打开电台,难道他想顾念惜了?可是哪怕顾念惜还活着,现在也不是她节目播放的时间。 但小李还是没有多说,伸手打开电台。 一阵轻缓的音乐慢慢传出,紧接着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孩声音。 “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叫《海的女儿》。” 小李下意识地要换频道,却被萧迟渊冷冷一声“别动”给制止了。 他一头雾水,这明显是给小孩子听得童话故事,萧迟渊怎么想听这个了。 寂静中,萧迟渊靠在椅背上,手指摩挲着微微发烫的手机,静静的听着那女声讲着。 “很久很久以前,海底居住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小人鱼公主,她在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浮上了海面……” “看到王子在水中挣扎,善良的小人鱼游过去把王子救到了岸上……” “小人鱼爱上了王子,她用自己那海中最美丽的声音和海巫女做了交换,她喝下海巫女给的药水,变成了人……” “但是王子却和另一个公主在一起了,他以为是那位公主救了他……” “……小人鱼很难过,但她很爱王子,不舍得伤害他,小人鱼将匕首扔到了大海里,在太阳出现的那一刻,她变成了泡沫,飞向了天国……” 故事讲完了,又是一阵轻缓的音乐。 小李一边开着车,一边悄悄看了眼后视镜中的萧迟渊。 他神情一怔,险些把油门错踩成刹车。 后视镜一尘不染,他清楚地看到萧迟渊泛红的眼角一片晶莹。 高高在上的顾总裁居然被一个童话故事打动了吗?! 萧迟渊蹙着眉阖上眼,十七岁时的记忆被这一小段的童话故事给勾了出来。 那年他和老太爷吵架,赌气独自一人开快艇去海上,却不慎落入海里。 等他醒来时就在医院里了,老太爷说是郑琳救了他…… 然而他落水的梦魇中,却总是能看到一个女孩奋力地朝他游过去,直觉告诉他,那不是郑琳。 “总裁?”小李小声地说,“到了。” 萧迟渊睁开眼,目光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冷漠。 连市,琴江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顾凌风神情紧张地看着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