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对仪贞的恩情,便宽恕你其中一位儿女。至于留谁一命,你自已选。” 承恩侯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沈少淮。 他的脑海里浮现父亲教诲他的话:“你们兄弟关系和睦,守望相助,并且有共患难的胸襟,这个家族必定会繁荣兴盛。如果你们兄弟不和睦,自私寡恩,为了利益能舍下一切。即便获得了权势,也只是一时的荣华。” 时至今日,他再回想这一句话,竟然是一语成谶。 沈少淮紧紧攥着拳头,心里很清楚,父亲绝对会选他。 因为他是父亲的子女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 只有他才能重振门户。 “沈少白。”承恩侯声音沙哑,艰涩地挤出一句话:“罪臣选幼子沈少白。” 沈少淮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承恩侯。 分明说好了的,他们是要力保他。 沈少淮张嘴:“父亲……”为什么? 承恩侯知道沈少淮要问什么,嗓音透着一股苍凉:“今日若是你弟弟做选择,他宁可被镇北王迁怒,也不会供出自已的亲娘。” 若是在沈少淮揭穿他母亲的谎言之前,承恩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 沈夫人为了沈少淮,连自已的性命都不要了。 沈少淮做了什么? 亲手将生他养他的母亲送上断头台。 死到临头了,承恩侯灵台清明了,一切的富贵都如过眼烟云。 他为权势,害死亲兄嫂,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即便他今日保住了沈少淮,以沈少淮的心性,也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小儿子和他们不一样,有情有义,没多大的能耐,却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若是夏语恩念着沈少白的好,愿意帮扶一把,说不定会重新立起门户。 沈少淮的思绪溃乱,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的命运早就注定了,撇开偷拐夏语恩的罪名,也难逃一死。 他只是顺势而为……父亲却认定他无情无义,将活路留给了沈少白。 沈少淮觉得荒诞至极,心里升起一股恨意,恨他们的狠心绝情。 可除了满腔的恨意,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靖安帝倒是有些意外承恩侯的选择,不过这个选择合乎他的心意。 沈少淮为了活命,不顾母恩,品德不行。即便是承恩侯选了沈少淮,他也不会留沈少淮一命。 此子终究会是个祸端。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照大周律法,年十六以上皆斩。年十五以下,发配边疆。”靖安帝沉声说道:“你的幼子不满十六,朕便不赦免他的罪行,保你女儿女婿一命。” 赵珏也牵扯其中,靖安帝顾念国公府的恩情,便没有对他定罪,算作最后的天恩了。 第194章 请封郡主 沈夫人虽然遭受沈少淮的背叛,心里仍旧盼着他能够活着。听到承恩侯的选择,和靖安帝说的话,她想说什么,却被侍卫给拖下去了。 承恩侯意会过来,靖安帝不会饶了沈少淮。 大殿之上只剩下沈老夫人与镇北王。 靖安帝对沈老夫人说道:“沈文贤犯下的罪状,律应大辟。朕念你告发有功,免受连坐。” 沈老夫人双手摘下翟冠,跪伏在地上:“罪妇恳请皇上赦免长孙的死罪,愿意代他斩首。” 靖安帝没有说话。 沈老夫人又磕一个响头:“少恒不是同犯案,在关州捐粮有功,罪妇恳请皇上念在他的这份功劳,饶他一命。” 靖安帝念及沈文选受到沈文贤的迫害,沈老夫人大义灭亲,为的就是立功保下长孙。 而沈少恒在关州灾情严重的时候,捐了几十万石粮食救济灾民,功不可没。 他到底是手下留情,留沈少恒一条性命,发往边疆。 沈老夫人叩谢皇恩,抱着翟冠,步履蹒跚地走出大殿,潮湿的冷风吹刮着她的诰命服猎猎作响。 她望着重重宫阙,眼底一片灰暗。 她这一生没有教养好子嗣,没有守护好家族,无颜存活于世,更无颜去地下见列祖列宗,见她的老伴儿。 大片乌云压顶,沉沉欲坠,将沈老夫人的脊背压得更加弯曲。 - 殿内。xł 靖安帝将长命锁收进袖袋里,命曹公公去传国公爷入宫,随即看向镇北王:“朕原来想问你的女儿可有许配人家,若是没有许配,朕有意给她赐婚。” 他感慨道:“倒是没想到,你我成了一家人。” 镇北王脸色沉了沉。 靖安帝又问:“知礼啊,你可有见过朕的侄儿?” 镇北王听到靖安帝的称呼,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他老娘说家里都是糙老爷们,一个个都不知规矩,像个野猴儿似的。她赖到是名字没起好,轮到他时就给起了这么一个名。 他老娘也不想想,根子是如此,竟然妄想靠一个名字,便培养出一个舞文弄墨的子孙,多少有些天真了。 “见了。” “你觉得他如何?” “不如何。” “……” 靖安帝皱眉:“你不认这个女婿?” “微臣的意见不重要。”镇北王说:“闺女认他就行了。” 靖安帝朗声笑道:“知礼啊,你果真是人如其名,通明达理。” 镇北王:“……” 靖安帝得到了答案,言归正传:“朕看了捷报,你们父子四人立下汗马功劳。你的功过相抵。你的几个儿子班师回朝,朕给他们论功封赏,你意下如何?” 这么一些年下来,镇北王的子嗣有升迁的机会,如今却是籍籍无名之辈。 他吃不准镇北王的心思。 究竟是担忧儿子太过出彩,引发朝廷的注意,牵扯出幼女离开凉州一事,让镇北王府被降罪。 还是对朝廷失望,不愿再出头,让儿孙们守成,消磨完皇恩再归于平凡? 镇北王沉默良久,作揖道:“皇上做主吧。” 靖安帝心里有了底,镇北王找回女儿,女儿嫁入高门,自然不会让儿孙籍籍无名。只有儿孙建功立业,才能更好的守护女儿。 每个君主的卧榻之侧,都容不下他人酣睡。 他不昏庸无道,信任镇北王府世代忠良,但一个有软肋的功臣悍将,终归让人更放心一点。 “既然如此,那微臣有一事要禀奏。”镇北王从袖子里掏出两本奏疏,呈递给靖安帝。 靖安帝心中疑惑,拿起奏疏翻看。奏疏里的内容是请他重新下旨册封夏语恩为郡主,他们愿意用功绩来换。 末位处,哐哐哐盖了三个印章,赫然是镇北王的三个儿子的印章。 靖安帝:“……” 他合上奏疏,抬眸看向镇北王。 “皇上要封赏,我们这个请求,应该不过分吧?”镇北王扯着唇角,拿靖安帝套近乎的话,堵了回来:“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微臣若是客气的话,未免太过生疏了。” 他们父子四人商量过,必定要让蛮蛮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 靖安帝:“……”你倒是真敢攀亲戚。 他翻开另一本,上头罗列着沈夫人偷拐夏语恩的罪状,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沈夫人对夏语恩的迫害。 靖安帝两根手指点着奏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