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很疑惑,既然是我的外婆,为什么她看我们的眼神会充满敌意? 「是你!」我妈摇摇欲坠地瘫在地上,眼神忽而尖锐,并疯狂地指着外婆,「就是你!」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的时候。 她却再次又哭又笑地站起来,将在场的几个人都指了一遍:「是你,还是你?」 外婆这才将皱着的眉头松开,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她怎么会冤枉我?女儿!你是我亲生的!我不可能害你!」 到这个时候。 老富豪的目光这才柔和起来,像大家长似的招呼我们: 「今天不提往事了。」 「我女儿傅心悦找回来了,大喜事一件!都落座吃饭吧!」 我拉着妈妈的手,小小的身子贴着她。 这时,老富豪的眼神才朝我看过来:「你叫清清对吗?来,到外公这里来。」 但他喊我清清时,眼底隐约闪过一丝嫌弃。 也是。 我不过就是个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罢了。 6 晚饭之后。 我跟着妈妈回到了她幼年时住过的房间。 她试图让我入睡。 我便顺从地闭上眼睛。 直到我发出轻微的鼾鸣,她才重新回到小时候用过的桌子前,发了许久的呆。 我偷偷睁开眼。 妈妈并不是呆坐着。 她一直在盯着桌上的照片,而照片里抱着她的,正是我的外婆。 可当她把目光落在外婆身上的时候,原本涣散呆滞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就连嘴角也勾起了一丝似有预谋的笑容:「妈……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的!」 她说话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还有那些让清清当众学狗叫吃屎的小杂种们……」 躲在被窝里的我猛地一震:原来妈妈一直在装疯! 可随即,我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那些虐待我们的人,一个都跑不掉了。 7 从那天以后。 妈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都没有出来。 在这期间。 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被妈妈允许进来,就连大富豪外公也是。 于是外公只好找到我,带我买了许多名牌衣服和精美蛋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拉拢我:「清清,外公对你好不好呀?」 我连忙受宠若惊地点点头:「清清从没见过那样大的商场!」 外公用哄小婴儿的语气问我:「那可不可以告诉外公,妈妈这些天都在房间里干什么呀?」 我拎着他给我的东西,满脸的天真和稚气:「妈妈在画她小时候的事情呀!因为妈妈一受刺激就会发病,每次发病,她就用画画来治疗自己。」 外公很不满意我的回答: 「胡说。」 「她已经回家了,能受什么刺激?」 可跟在外公身后的白大褂,却满脸严肃地朝我走过来:「清清,你妈妈在画展上拍卖的那幅《美人鱼》是在什么情况下画的?」 他一问完,我立刻呈现出发抖、害怕的样子。 在这样的惊恐之下,我甚至连蛋糕掉在地上都没有发现。 医生们果然严肃起来:「根据清清的表现,几乎可以确定在傅小姐走失后的二十年内,遭遇了无法想象的……伤害。」 我心里冷笑。 哼,伤害? 在那样的环境,遭受那样的极致凌辱和虐待后还没死的,就只有我妈妈了。Ƴȥ 8 我始终保持着十二分的惊恐,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 「爸爸把妈妈关起来,黑乎乎的屋子,没有饭,没有光,他们逼我妈妈在那间黑屋子里和各种各样的男人在一起。妈妈宁死不从,最后用藏起来的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 外公脸色阴沉下来,他的拳头正一寸一寸地发紧。 我继续说道: 「我一进去就看见地上好多好多血,很快我的身上也好多好多血,它们全都是从妈妈脖子里喷出来的……我好害怕,我怕妈妈死掉。可他们把我从妈妈身边踢开,说让她就这样死了也好……」 外公听我讲这些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呼吸也是。 这些画面光是想想就已非常不适,更别提所经历过这一切的妈妈,在当时会有多绝望。 可我说的这些,却也只是妈妈这么多年来所遭受的冰山一角而已。 眼看外公呼吸急促得就要晕掉。 我赶紧把话收回来: 「还好妈妈命大,乡村的医生来看,说她没有扎对血管,偏了一寸,可就是这一寸,让我妈活了下来……」 外公哆嗦着问我:「清清,你说的那座村子,曾经有好心人救过她吗?」 我连忙摇摇头:「我们村里都是坏人,男的都想欺负妈妈,因为妈妈长得好看。那些女的都恨不得妈妈去死,因为她们的男人总三天两头往我家跑。」 在听我说完这些后。 外公眼底仅存的那丝仁慈,终于彻底消失: 「清清,你还记得去这村子的路怎么走吗?」 9 当天晚上。 妈妈的画被我「偷偷」拿出来了,我到处找外公,却发现他正在和外婆下棋。 古色古香的棋室里,燃烧着令人身心陶醉的檀香。 袅袅檀香之下,面容姣好的外婆正背对着我坐着,苗条的背影,仿若二十岁的少女。 她没有发现我站在门外,正肆无忌惮地和外公讨论我的去留: 「老傅,关于这个清清,你有什么打算?」 外公只顾下棋,没有回复。 外婆也不在意,只是唠叨: 「咱女儿回来了是好事,但她在外面被那么多男人作践……恐怕好名声也已经没了。那些等着看我们傅家笑话的死对头,这下又有文章可以做了。」 「还有这个清清……」 「她来得不明不白,只要她在这里,咱女儿的名声就永远好不了。」 她用探究的眼光打量着外公: 「对了老傅,我有个朋友她家里正好缺个孩子,你看我们要不把清清送去……」 外婆果然打起了送走我的主意。 我密切地关注着外公脸上的神情。 外公沉吟道:「下棋就下棋,不要分心。」 他虽嘴上这样说,可手下的棋子却落错了位置,他索性气恼地把棋一推:「不下了!」 外婆一边收掉棋盘,一边煽风点火: 「心悦这些年在外面受的苦,我一个当妈的怎么会不心疼?可我更心疼老傅你啊!一辈子辛苦打下了江山,总该好好享福了吧?可你却迟迟不肯退下来。现在倒好,本来你就公事繁忙,还要被那帮媒体记者整天问当年傅心悦走失的事情……搞得好像是你故意把她丢掉一样。」 外公似乎察觉到她话里有话: 「你到底在急什么?我迟早会退位给你那宝贝儿子的!你这么着急,是想我去死吗?」 正想发飙的外婆突然抬头发现了我。 她脸色一变,极热情地朝我招手: 「清清!」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门口杵着做什么?快进来呀!」 我颠颠儿地跑进去,这才发现棋室后还有个游戏厅。 几个玩游戏的小少爷们正窝在沙发上嬉笑。 外公外婆一脸宠溺地看着他们:「钰钰、宴宴、乐乐,你们快叫清清一起玩。」 但他们怎么可能待见我! 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还走过来打了我一下: 「我爸爸说了,你是姑姑在外面被好多男人强暴后生的野孩子!我才不和你这种杂种玩!」 我收起人畜无害的表情,上前一把揪住他:「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外婆嗔怒道:「老傅你看看!我就说她留不得!」 她还叹了口气:「哎,我们傅家从此以后恐怕没个安宁咯!」 见我还揪着宴宴不放,外婆气恼地将我一把推开。 而我手里的画,也因此散落了一地。 10 「哇……」 几个小少爷大呼小叫地跑过来,一个个抢着我妈妈的画,惊叫不已:「天哪好酷!这画得也太哇塞了!」 宴宴跑过来,朝外婆撒娇:「奶奶我可以拿它去学校当我的画画作业吗?」 外婆宠溺道:「哎呀这画的都是些什么呀?又是死人头又是血的,简直难看死了。你想被老师夸,奶奶找个画家来帮你!」 她说得没错。 妈妈的确是画了颗骷髅头。 在色彩绮丽的天空下,却有一颗被叉子插在摩天轮上的骷髅头,它与整个乐园一起,发着令人不安的血光。 大人看了不舒服。 可小孩子却觉得很酷。 我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于是我赶紧向外公说道: 「我妈妈说了,这个公园是她小时候待过的。」 终于,外公想起了什么,着急忙慌地给几个心理医生打电话:「你们可以通过我女儿的画来分析她在表达什么吗?」 电话挂了没多久。 几个心理医生火速围在妈妈画的作品前,并大肆分析: 「真的很心疼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