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昕昕的脸从玄关处露出来,看见客厅内这般模样,一脸呆滞地愣了愣。 季楼看见她如寒霜一般面孔缓和下来,冲她伸出手,“昕昕,到我这里来。”。 而季明煦在看清来人后,好像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气力,险些连跪都跪不稳。 游昕昕从门口探出脑袋,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听说家里今天来了很多客人,刚刚从学校回来就直接过来了。 只是奇怪,这么多人的院子为什么如此安静? 季明煦看到游昕昕,眼神绝望,热泪一瞬间滑落,砸到他的裤子上,透过面料烫得他很痛。 那是他曾经深爱过的女孩子。可自己的喜欢对游昕昕来说只有痛苦的回忆。 短短的几个月,已是时过境迁。季明煦脑中涌现了那些他做过的事情。当年意气风发的阳光岁月,已经宛如隔世。 他跪在地上,心脏似乎被一把利刃狠狠刺中,正毫不留情地在血肉中搅动。 想忏悔,可他终究无法得到原谅。 无论是面对游昕昕还是面对自己的兄长,他都无法原谅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他恨不得自裁谢罪。 跪在地上的季明煦露出一抹苦笑。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昕昕没有选他。 还好自己挚爱的人当初选择的是季楼。 自己这样的人,是给不了她任何幸福的。 第235章温言喊她到自己身边 游昕昕一进门,首先看见的是跪在地上的季明煦。 季明煦朝自己看来的那个眼神让游昕昕脚步一顿,他那副忏悔的模样只让游昕昕觉得浑身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这种男人。这种企图以暴力强迫女性的男人,不论再怎么痛哭流涕的忏悔,她都不可能对他有半分怜悯。 但现场的其他人显然不这样想。在他们眼中,季明煦充其量不过是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小错误,能这样跪地忏悔已经算是给足了游昕昕面子。 浪子回头,那是千金不换的事情。 如果不是季楼那样看重游昕昕,一个世家公子欺负了一个平民女孩,那能算是事吗? 游昕昕要是到这时候还不肯原谅,那也未免太不识好歹了。毕竟只是季楼的冲喜新娘而已。 已经亲戚开口劝说季明煦不必如此,知道错了也就行了,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甚至连季老爷子都点了点头,示意管家去把季明煦搀扶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季楼不看跪在地上的季明煦,也不去看其他人的表情神色。他只冲游昕昕伸出手,温言喊她到自己身边来。 “昕昕,来我这里。” 游昕昕攥紧拳头,忍了又忍,一眼不看季明煦可怜兮兮的眼神,从他身边越过,沿着台阶往上,走上二楼,在季楼的身边站定。 季楼若无旁人地牵住她的手,游昕昕的手臂绷紧,含恨盯着台阶下的季明煦,如果不是季楼拉着她,她恨不能把那个家伙揍得稀巴烂。 从前如果遇到这种事,她绝不会这样忍着,只要自己还能动,一定要亲自动手,揍到对方不能动为止。 对她这样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忍耐克制永远等不来一份公平的审判。想要出了这口恶气,唯有现场拼命而已。 但季楼的手劲很大,紧紧攥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捏了捏。 游昕昕扭头看季楼,季楼冲她笑了笑。 眼神中没有什么笑意,充斥厌恶和冷静的谋划。有着一种只有游昕昕才看得懂的誓不罢休。 我不会放过这个家伙。季楼用眼神对她说。用力攥紧她的手心。 游昕昕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她想起李荃告诉自己,季楼亲手用皮带把季明煦抽到昏厥。季楼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亲手揍人,游昕昕有些懊悔自己当时没亲眼看见这一幕。 季楼看着跪在地上的季明煦,这是他的堂弟,毕竟还年轻,动什么心思一眼就看透了。 之所以这样当众下跪认错,无非是想将自己架在道德的制高点。他当着这样多亲族的面把姿态摆得如此卑微,自己自然不好意思说不原谅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成年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把眼泪擦了,跪在地上成什么样子?”季楼淡淡说。 季明煦露出喜色,再也顾不得在游昕昕面前多么难堪,立刻跪着前行,靠近了几步,“堂哥,你原谅我了?你救救我吧,堂哥!” 季楼:“只要你能做到你说的事,我还能拿你怎么样呢?” 季明煦呼吸一滞,怀疑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后他才明白季楼竟然真的给了他机会。季明煦大喜过望,隔着众人望向自己的母亲,觉得他们有救了。 他立刻起身,抬手胡乱擦掉了那一脸的眼泪,不断说着,“谢谢楼哥,谢谢哥哥。” 季楼坐在花厅俯视楼下的大厅,流转的灯光透过玻璃花窗披在他的身上,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楼下的宾客见着两兄弟冰释前嫌,纷纷举杯庆祝,重新热闹了起来。 连季楼的母亲莫萍,也被人趁着这个当口拉住,远远架到一边去了。 世界仿佛被飞快地重新粉饰了一遍,一切的污浊和难堪被快速掩埋。世界重新歌舞升平,灯光璀璨了起来。 季楼坐在高处,流转的灯光中,那张俊美的面孔透出一种无机质的冷淡。 他看着台阶下和自己母亲拥抱在一起的季明煦,从前的一些记忆在脑海中浮现。 小时候,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季明煦总追在他后面跑,追不上时就撒娇叫哥哥。小小的弟弟对家里年长的哥哥眼神充满了崇拜。牙都还没长齐,却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企图和季楼说。 父亲突然离开,对季楼打击太大。母亲的不告而别,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觉得去哪里都是多余,都会被嫌弃。 那段日子,季明煦这个年幼的弟弟时常来找他,算是给漆黑的天撬开了一道明亮的缝隙。 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季楼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大楼中。而季明煦如一道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漆黑的世界。 当时的季明煦还很小,雪团子一样天真的幼儿,有父母疼爱,亲族庇佑,活得天真又单纯。 他并不懂得死亡和离别,只是懂得哥哥不开心,会把新买的玩具都背到季楼的屋子,把书包塞得满满当当,拉链的两侧都被撕裂了。 那时候的小男孩很爱笑,就像一个小太阳,给漆黑的天撬开了一道明亮的缝隙 尽管后来物是人非,可这稀薄的兄弟之情,季楼一直记在心中。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在这个家长大的孩子们都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他成为一个冷情冷性的人,季乾扭曲暴戾,季明煦懦弱贪婪。 “昕昕。”季楼轻轻拍了拍游昕昕的手,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你怎么处理都好,我听你的。” 好像明白他复杂的内心一般,游昕昕低下头,凑近他耳边,“去楼上吧,这里太吵了,想跟你单独在一块。” 季楼点点头:“我们回自己的屋子吧。” 两个人回到属于自己的那栋楼,主楼大厅的喧闹声,被幽静的庭院隔开。 游昕昕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装在保温盒里的外卖,现宝一样拆开保温袋,露出一盒金黄色的炸肉丸,还冒着热气。 “这种宴会,你肯定没怎么吃吧?肚子是不是还空着?”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季楼,“炸肉丸子,还热的,你吃不吃?” 季楼被她那副眼睛亮晶晶的模样给逗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