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擒故纵,但我早已没了和他纠缠的心思:“我会去找爹爹说清楚!” 话音刚落,粗犷的男声在屋内响起:“兮儿要找爹爹说什么啊?” 是爹爹!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我视线中,我差点没忍住上涌的泪水,直直扑进了他怀里。 “爹爹,我好想你!” 爹爹宽大的手覆在我的头上,温暖而有力:“兮儿病糊涂了,爹爹就在跟前,还想什么?” 万般委屈不知从何说起,眼下我只想先解除婚约。 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恳切道:“女儿心意已决,请爹爹应允我与谢文诩解除婚约。” 抬头,我看到了爹爹脸上的为难。 他看了我身后的谢文诩一眼,语重心长道:“兮儿,你跟文诩的婚约是你求陛下亲赐的旨意,岂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爹爹的话如平地惊雷,惊得我浑身一颤,竟忘了这事。 君无戏言,我想要解除和谢文诩的婚事并非易事。 讽刺的是,我曾百般苦求的,如今竟成挣不开的枷锁。 爹爹将我扶起,不解地问:“兮儿,你不是很喜欢文诩吗?为什么想要解除婚约。” 是啊,我很喜欢谢文诩。 从小就喜欢,他是孤儿,小时候谁说他是野种,我就打谁。 明事理之后,我求爹爹请最好的先生教他学问,最好的武师教他功夫。 他十五岁,一朝武试天下知,成了当今年岁最小的文武状元。 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最后他却用我给的一切,毁了我所有。 若不是死过一次,我怎会清醒。 现下,我若说自己不喜欢谢文诩,也只怕无人会信。 我强忍心中悲戚,故作娇嗔道:“爹爹,谢文诩总是不肯搭理我,他总是只理文芝芝。” 爹爹长吁一口气,了然似的说:“我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兮儿,你莫使小家子气,边疆战事紧张,爹爹不日便要启程离开,你好生听话。” 说着,他将我的手交予谢文诩手中。 “文诩,兮儿我就先交给你了。” 谢文诩握紧我的手:“将军放心,我自当照顾好她。” 我看着爹爹离开的身影,心中微沉,立即将手从谢文诩掌中抽出。 他看我的眼神添了一丝狐疑,我没给他开口追问的机会,对他下了逐客令。 “我乏了,想休息。” 爹爹走得匆忙,第二日清早便不见他的踪影。 我心绪乱得很,坐卧不安。 我想着着去慈安寺清静清静,正好也给前往边疆的爹爹祈福。 出门,刚上了马车,谢文诩突然出现挡在了我的车前。 “你要去哪?” 我瞟了瞟他,耐着性子答道:“去给爹爹祈福。” 事实上,我也想要躲他。 “我与你一起。” 我心一惊,当即拒绝:“不必,你还是在府里陪文芝芝吧。” 说着,就吩咐小厮快些驾马。 不料,谢文诩的脸皮厚得惊人,不顾我的阻拦,掀开帘子就坐上了马车。 我惊呼一声,往外推他:“谢文诩,你给我下去!” 倏地,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猛地将我拉入他怀中。 我大脑一白,抬手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谢文诩,你放肆!” 第4章 谢文诩愕然地看着我,是从未有过的诧异。 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打他,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了他这件事。 我攥了攥还在发麻的手掌,冷声道:“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请你下去。” 我态度决绝,不再多看他一眼。 又是一阵沉默的对峙,谢文诩下了马车。 我催促小厮快走,风吹起帘子,我看到谢文诩冷冷地看着我,眼底的寒意令我心中一紧。 我别过脸,不看他。 慈光寺盛名在外,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香客前来求拜,旺盛的香火让燃尽的香灰停滞在寺庙里久久不散。 被渡了金身的佛祖盘坐在正殿里,面上带着悲天怜悯的笑意。 我跪在竹制的蒲团上,虔诚的叩首。 若世间真的有神佛,只求佑我爹爹一生平安无劫,叶家百年依在。 上一世太苦了,爱而不得,求而不得…… “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尖利的叫喊声从正殿外传来。 我心中一沉,上一世可没听过慈光寺走水的事,难不成是因我重生引起的变故? 我提起裙摆朝外跑去,寺庙的偏殿火光烛天,浓烟滚滚。 这火起得太突然了,几乎没有一丝预兆。 蓦地,一股不同于寺庙香火的气味钻入我的鼻尖,这淡淡的氤氲的香味……像是火折子点燃后残留的气味! 不顾丫鬟阻拦,我顺着气味很快就找到了沾染香味的人,抬眼一看,这人的面容普通到丢到人群中就会立马忘记。 我快步走去,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怒斥:“你这该死的放火贼人!” 男人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我用力扯过他衣颈,“嘶拉”一声,黑蛇刺青毫无预兆的闯进我的视线。 这刺青,我曾见过! 陪练谢文诩的武师身上有同样的刺青,谢文诩调教送给文芝芝的下属身上也有! 我愣神的瞬间给了男人逃跑的机会,回过神来时,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这时偏殿里传来一声微弱稚嫩的哭叫声。 里面还有孩子! 循着声音,我拎起裙摆连忙往正腾腾燃烧的偏殿走。 “你要去做什么?”谢文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身后,他擒住我的手腕。 我回头望他,想将手抽回:“谢文诩,里面还有孩子!” 谢文诩皱眉,依旧牢牢地抓住我的手不肯放。 “放手,我要去救他!” 谢文诩一愣,仿若不认识我了一般。 他瞟了瞟我身后火势还在蔓延的偏殿:“你要冒着危险去救一个不相关的人?” 我理解他的惊诧,换作是从前的是我绝不会做出这事。 从前的我眼中除了谢文诩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现在的我也说不上有多良善,可对稚嫩的孩童我终究是不忍心。 因为我想到了上一世,被他残忍毒杀,胎死我腹中的孩子。 嫁给谢文诩的第三年,我有了身孕,却被谢文诩摁着头灌下一碗打胎药,黑色的血顺着藏青色的裙摆蜿蜒流下,腹中绞痛,却远比不上心痛。 自那之后,我对孩子便有了深深地执念,可惜直到最后我也没能拥有一个孩子。 难掩心头钝痛,我甩开谢文诩的手,毫不犹豫的冲进火海。 谢文诩站在原地,手中还残留着少女的体温,少女决然的背影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 偏殿被炽热的火焰包裹着,黑烟熏得我睁不开眼,小孩稚嫩的哭声听得我心头一紧。 我顺着哭声找到了躲在香案下的小孩,布条已经燃了起来。 我神色一凝,急忙跑向他,将他抱在怀中:“别怕,我带你出去。” 浓烟越发呛鼻,窒息的感觉越发强烈。 可我还不想死!我强撑着站起身,抱着小孩一路飞奔,不敢有一丝停顿。 光亮终于出现在了眼前,眼看火海就要将人吞噬,我向前奋力一跃。 偏殿的房梁却受不住灼烧掉落而下,我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看那带着烈焰的房梁砸向我。 第5章 我来不及闪躲,搂紧了孩子不让他被砸中。 突然一只手揽过我的腰,我被猛力拉出偏殿。 回头看,带着烈焰已烧成黑炭的房梁砸在我刚僵住的地方,地砖被砸出个大坑。 我惊魂未定,怀中的孩子倏地被身后黑影抢走。 我回过神拔腿去追,却突然被人从旁侧拥入怀中。 “叶灵兮,你不要命了!” 谢文诩焦灼的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心脏骤然发紧,我蹙紧了眉头问:“刚刚救我的人是你吗?” 重活一世的我,是半点不想和他有一丝瓜葛,我与他应是毫无关系、互不相欠。 我不满的神情让谢文诩失神了一瞬,他冷哼一声:“不是。” 还好不是他,还好也不欠他。 回叶府的路上我和谢文诩之间的气氛沉闷的可怕。 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而我也找不到想和他说的话,想说的话早在上一世就说尽了。 一个月后。 皇后举办的百花宴,眨眼就到了。 上一世我被蒙蔽心智,将名额让给了文芝芝,这一世我盛装打扮,隆重参加。 然而上了马车,好心情瞬间掉到了谷底。 “你为什么会在这?”我看着端坐在马车里的文芝芝,心中的烦躁倾涌而出。 “叶姐姐。”文芝芝睫羽微颤,向谢文诩投去求助的眼神。 谢文诩抬眼看我:“将军走前交代,芝芝命苦,素日里也没什么好友,所以希望她能在百花宴上多结交一些好友。” 她命苦?我不禁冷笑。她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每每见到文芝芝我就会想到上一世的惨死,就连说话也沾染上了几分戾气:“谁敢与这样的人做好友,是嫌自己命长么?” 谢文诩蹙眉,出声呵斥:“叶灵兮,过了。” “呵。”我咬紧牙槽,冷嗤不再理会。 百花宴上,京城的名门贵女都来了。 皇后提议让众贵女献艺,文芝芝自是不肯放过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自荐为皇后献舞。 文芝芝善舞,就连我也不得不真心赞叹一句她的舞艺一绝。 薄如蝉翼的纱覆在文芝芝的舞服上,随着文芝芝的动作在半空中变换飞舞。 “好!好!好!” 一舞赢得满屋喝彩。 文芝芝羞涩一笑,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