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黄口小儿!” 人群中又有人盛怒。 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看清李羡鱼那张脸,他又是一顿,旋即面色愈发的难看。 “好你个蓬莱!仙家许诺你们一枚仙果,你们居然贪心不足!” “我说三年前你们蓬莱大师姐好不容易被救活,你们怎么会让她死呢!原来是为了以外者的名义让她拿另一枚仙果!你们蓬莱这是要合起伙来私吞了所有仙果不成!” 他这义愤填膺的一嗓子,声音极大。 顺势便吸引来了不少目光。 李羡鱼心头的不耐攀上了巅峰。 又是临渊! 如果不是他揭了她的面纱,她岂会有这些麻烦! 临渊惊愕瞪着眼。 他的眼里只有李羡鱼,可偏偏,她几乎不曾正眼瞧过他。 “阿鸢……” “都说你错认了人。” 李羡鱼厌恶这个称呼,确切些,是厌恶这两个字从他们嘴里吐出来。 临渊被她吼的一怔。 可明明,眼前人的长相、声音都与他记忆中的李羡鱼半点不差…… 她不肯承认,是还在恨他吗? 临渊眼眶有些热,他握紧手中的长剑想上前,李羡鱼却已经侧过身去,再不看他。 裴寂小心将李羡鱼护在怀里,极快扫视了一圈周围。 心里有了定数后,附耳在李羡鱼耳边上小声开口:“南边人少,能作为突破口,待会儿看准时机我们从那儿走。” 两人的姿势亲密异常。 出门在外,一张床都睡过,李羡鱼早不在意这些。 临渊却猛然红了眼。 他像是后知后觉眼里才容纳其他人,看见裴寂的那一刹那,他心都漏了一拍。 脑子里不由的想起那天晚上听见的暧昧声音、进屋后看到的裸露脊背,以及那日清早裴寂嘴里的那句‘道侣’。 他失控走上前,一把攥住李羡鱼的手,喉咙沙哑:“阿鸢!离开的这三年,你和他在一起了?”第24章 李羡鱼正朝着裴寂说的方向看过去,陡然被人攥住手腕,她本能就要甩开。 临渊的手却如玄铁一般,无论她多用力,抓着她的五指都纹丝不动。 他眼底遍布血气,呼吸紊乱,死死盯着她重复那句话:“回答我,阿鸢,你离开的这三年,和他在一起了?” 他力道极大,五根手指承载着他的怒火,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拧断。 裴寂沉了脸上,反手抓住临渊不安分的那只手,眼眸暗淡的同时手下用力。 下一瞬,只听‘咔嚓’一声响。 临渊手腕处的骨头破碎开来。 裴寂面色阴郁,一字一句的讥讽:“她说了你错认了人,你聋了?” “我在问她!” 临渊仿若不知疼一般,裴寂还在施压,他的手却依旧牢牢抓着李羡鱼。 他绝不会认错人! 他和李羡鱼做了数百年的道侣,朝夕相处,他怎会认错! 这气息,这模样!李羡鱼没死!她只是不肯回来! 独属于临渊的气息强硬的充斥在鼻尖,李羡鱼为数不多的耐心已经降到了谷底。 她冷眼抬眸,压抑着喉间的恨意:“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 “师姐!” 临渊还才开口,就被闻讯赶来的乌冥打断。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执剑的手有一瞬颤抖。 方才他正在场内维持秩序,恍惚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冲过去就听有人说李羡鱼没死。 那一瞬,他感觉心跳顿住,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他以为那些人在信口开河,他亲眼所见师姐为护蓬莱献了身,可他还是控制不住想来一探究竟。 他没想过,时隔三年,他还能看到李羡鱼。 那张脸,那声音,那就是他的师姐!是曾经拿命护他的师姐! 乌冥踉跄一步就想上前。 却不想,在李羡鱼眼底看到了淡漠疏离和铺天盖地的寒霜。 乌冥僵在原地,仿若被雷劈。 他从未在师姐眼里看见过这份神色…… “怎么?还演上了?” 先前那愤愤不平的中年人不屑讥笑出声,视线在几人面上来回穿梭,一副看穿一切的摸样。 李羡鱼却置若罔闻。 趁着临渊负伤的工夫,她动用了灵力硬生生将自己的手腕从他五指之间抽了出来,随后将仙果掩的更紧。 这会儿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她再不走,怕是要走不了,不过…… 她视线冷冷落到临渊脸上。 现场如果再度混乱,可就不一样了。 心生一计,她果断质问出声:“我今日是为这果子而来,抛开别的不说,这果子在我手里,你说,算谁的。” 她这话才脱口,周边转瞬安静下来。 无数双眼睛落在她和临渊之间,气氛莫名的压抑。 临渊看着她,却跟着了魔一般:“你拿到的,给你。” 呵,蠢货。 李羡鱼敛了眸底的冷笑。 下一瞬,周边已然乱成一团,推攘着纷纷要找临渊要说法。 趁此间隙,李羡鱼忙拉着裴寂低下身子穿过人群。 跑出去好远,人群里才有人陡然反应过来:“不好!着了那丫头的道了!好一招调虎离山!” 闻声,众人一顿,马上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李羡鱼的踪迹:“快看!他们在那!” “别让他们跑了!这仙果再等可就得等五十年之后了。” 乌压压一群人旋即运气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李羡鱼却不慌不忙。 她冷冷看着不远处着急赶来的临渊和乌冥以及那些蓬莱弟子,一颗心冷到了谷底。 “别看了,走了。” 裴寂拉着她的手,抬手到嘴边轻轻一吹。 下一秒,就见一只煽动着翅膀的烈焰火鸟飞了过来。 人群中又一次炸开了锅:“他们要跑了!快抓住他们!” 听着那些人震惊的声音,李羡鱼和裴寂面不改色,踩在火凤凰背上就要走。 临渊心一颤,忙加快速度。 紧要关头,他奋力一跃抓住了李羡鱼的衣角。 对上那双冷漠疏离的眸,他眉心紧锁,眸底尽湿:“阿鸢别走,这是你两次拿命护下的蓬莱,你不要了吗?”第25章 耳边风声呼啸,李羡鱼漠然无声,眼底的亮光却一点一点沦为晦涩。 临渊还在说:“阿鸢,你护了蓬莱,护了万千弟子还有我,你所有的一切都在蓬莱,这些,你都要舍弃吗?” 他居然也好意思在她跟前说这句话! 李羡鱼面上的沉稳再维持不住。 他忘了三年前的种种?他忘了她拿命护住的那群人是怎么朝她扔灵器、灵符,朝她恶语相向的? 他能忘得了这些,难不成连他自己做过的那些恶心事也不记得了? 分明是他们先抛弃了她!到头来,他凭什么反过来指责她! 临渊的身子已经被烈焰火鸟带上了半空。 他固执的不肯用灵力,一手牢牢的抓住李羡鱼的衣角,另一只手则抓着那火凤凰的羽毛,紧紧不肯松手。 裴寂怕她心软,五指握成拳,声音有些哑:“阿鸢……” “我知道。” 她是脑子进了水她才会回头。 这种事情,有过一次就够了,她能活已是上天的恩赐,再回去,重蹈覆辙吗? “临渊,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 “三年前的李羡鱼或许会为之动容,可那个李羡鱼已经死在了三年前!别忘了,当时拿剑嚷着要为宗门除害的,可是你!” 话落,她眼神猛然一凛,拿着长剑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割断了衣袍,紧随其后又在掌心鸢出灵力,狠狠朝着他的腹部打了过去。 “临渊!今日割袍断义,记好了,别再来招惹我!” 临渊此生都没想过,李羡鱼会对他出手。 他被打飞出去,比起受伤的腹部,心头却像是被一只大掌攥住,疼的他脑袋嗡鸣。ⓈⓌⓏⓁ 他甚至忘记了要溟剑自救。 恍惚间,耳边又传来了李羡鱼清冷无情的声音——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和你,死生不复相见!” 死生……不复想见…… 临渊脑子悬着这几个大字,眼睁睁看着李羡鱼坐在那飞鸟上渐行渐远。 不多时,他的身子便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噗——” 剧烈的撞击疼的他吐出一大口血来,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 他静静躺在地上,忍着疼缓缓抬手挪到心口。 这里,好像裂开了无数条缝…… 不然,怎么会那么痛。 他的阿鸢不爱他了,她说,她要和他死生不复相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