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时常常去厨房为楚渊做菜,她见过一种食材叫做洋葱,一层一层被包裹着,越切眼中的泪便越难控制。 此刻,楚渊就像是那颗洋葱,将自己心中所有隐藏的不堪都剥了下来,只余下一颗完整的,看得清的心。 楚渊说:“她是皇兄生命中最爱的人,我要护着她,最初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渐渐的,早就不是为了我了。” 他看着南婉说道:“可我也有私心,可却被我弄丢了。” 南婉心一颤,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她不知该怎么说,就算楚渊口中的私心有可能是她,现在也说不了什么了。 毕竟她是孤魂野鬼,而楚渊还有璀璨的一生。 她叹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说完了?” 南婉微怔,转头看去只见言珩正站在她们身后,眼神莫名的有些冷。 他淡淡的说道:“说完就走吧,我感知到了雪莲的气息。” 南婉点头,和楚渊一起站了起来。 言珩看了楚渊一眼:“你留在此处,前方的路不是你能走的。” 第21章 楚渊不以为意:“你能走,我却不能走?” 言珩不言,只是往前走去。 走到山顶才发现什么是不能走。 只见山顶处竟无缘无故的横亘着一条河,约莫四百寸宽,数九寒天之中,河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底下的河水似乎会冻结起来。 楚渊轻戳了一下河面,上面的冰立即裂开了一道口子,只见触及到底下冷冽的水,已然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冷意。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一旁的言珩说道:“走吧。” 南婉犹豫的看着楚渊:“可是……” 言珩淡然道:“天山雪莲是仙品,凡人本就采摘不了,走到此处,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可……”南婉看着楚渊阴郁的脸色,有些踟躇,一转眼竟看见言珩踩着冰过去已经走到河中了,忙跟了上去。 她是灵魂体,没有重量踩在冰上自然不会碎裂。 南婉走着,看见言珩其实并未踩在冰上,而是凌空而行,始终与冰面隔了一层距离。 心中不由得又担心起楚渊,他若不能带回雪莲,心中必然自责。 想着不觉已到了对岸,她缓缓回头,只见楚渊还站在原地,两人视线隔着冰河遥遥对视,楚渊并没有怒意,眼眸沉静幽深,竟让她心中生出了些许的触动。 只是这触动只有一瞬便被言珩打断。 “往前走便是雪莲生长的方向了。” 南婉回过神来,忙点头,又听言珩说:“天山雪莲百年生一朵。” 南婉迷茫的抬头,正对上言珩淡灰色的瞳孔:“你总是将自己与他归为同一阵营,可却忘了你们是为了同一种东西而来,只能有一人摘得雪莲。” 他眼眸转动,看了眼对岸的楚渊:“所以将他留在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南婉抿唇点头道:“我明白了。” 言珩不再说话,往前走去。 南婉跟着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茫茫大雪像一张巨大的幕帘,可还是能清晰看见楚渊立于风雪之中的修长身影。 笔直的像一只出鞘的利剑。 这是南婉第一次毫无保留的从他眼前离开,仿佛一只被人放上天的风筝挣脱了手中的线。 从此无拘无束,在广阔的蓝天中拥有了自我。 山顶的阳光格外刺眼,缱绻在风雪之间,拉开了一幅金色的画卷。 言珩站在雪山之巅,说着:“到了。” 南婉不解的看着光秃秃的山头:“为何我什么也没看到。” 她找到认真,只听得身后竟传来一声笑声。 南婉惊讶的转头,言珩竟然会笑吗? 只是还未看清对方神色,便感觉身体骤然凌空,轻飘飘的落在了一处山洞之内。 “这是哪里?” 她环顾着四周,只见周围竟是寒潭之水,她正立于一个石墩上,眼前有一条路通往岸边,岸上有一朵碧蓝的荷花,花瓣散发着阵阵寒气,宛如冰雕。 她惊道:“那便是天山雪莲?” 言珩从上落下,站在她身边,淡淡道:“雪莲寒冷异常,贸然采摘必会冻伤,你是魂体,去摘最为合适。” 南婉茫然了一瞬,方才明白原来言珩带她过来竟是因为这层关系。 她点了点头,往岸边走去。 在手即将触碰到雪莲的瞬间,一道黑影却更快的从她眼前掠过。 眨眼之间,雪莲便已没了踪影。 她惊愕的抬眸往黑影方向看去,只见那人手中正拿着那朵雪莲立于岸边。 而此人,赫然是应在河那边的楚渊! 第22章 “怎么,见到我很意外?”楚渊挑眉笑道。 南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天山雪莲极寒,你小心手。” 楚渊愣了愣,随即说道:“我自有防具,不必担心。” 南婉看着他手上带了一双黑色的手套,便也放下心来。 只是转头去看言珩,对方脸色并未有过多变化,像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他淡淡的说道:“倒是小看你了。” 楚渊冷哼一声:“我敢来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若非天山暗道被我摸得一清二楚,还真被你困在冰河一侧了。” 南婉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渊冷然的眼神。 平常楚渊有任何事都只需一句话,底下的人便会为其办好。 相处久了,就连她也快忘了楚渊本身的能力并不差。 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自信张扬的模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悸动。 还未出神多久,便听得言珩的一声,忙看过去,正对上他淡然的双眸。 南婉指尖骤然攥紧,若是言珩让她将雪莲取回,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可言珩对她的恩情犹如深水之重,也不能拒绝他的话。 她忐忑的站在原地,却听见言珩说道:“回去。” 南婉愕然抬头,只见言珩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她身旁走过往河岸深处走去:“雪莲既已被人抢先一步,便回去吧。” 南婉与楚渊眉间都骤然一跳。 楚渊将握于剑柄之上的手收回,冷声道:“倒还算坦诚。” 南婉看了他一眼,匆匆的转身,手腕却被人猛然拉住。 她回头,只见楚渊皱眉道:“你要跟他走?” 南婉心中一窒,说道:“我现在是他的人了。” 楚渊抿了抿唇,闪烁着怒火:“跟我回王府。” 南婉摇了摇头:“王爷,是你把我送给言珩,我已经回不去了。” 楚渊脸色骤然白了下去,手上的力气松了下来。 南婉抽出自己的手,深深的看了楚渊一眼:“王爷保重。” 说罢不再留念的转身,跟在了言珩身后。 一路无言,连空气都是寂静的。 南婉看着言珩淡然的神色,小心的问道:“天山雪莲不能带回,那具尸体该怎么办?” 言珩不以为然的说道:“凡事看清因果,雪莲虽在他手中,却终究会回到我手里。” 南婉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 言珩却没有再解释,径直走出了天山。 这句话,南婉在路上思考了整整三天却也没个头绪。 直到回到毒谷的第三天。 黑袍人又一次来到了毒谷,手中抱着一个箱子。 言珩带着她往山洞走去,南婉本不该跟过去,可却不由自主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她是鬼魂,悄无声息,跟着他们进了山洞竟也没人发觉。 她躲在一处大石头后面,只见言珩站在冰棺前,黑袍人跪坐在地,静静的看着冰棺中人。 言珩淡淡的说道:“天山雪莲应当已经在你手中了。” 黑袍人微顿,将箱子打开, 南婉细细望去,只见里面正是她在天山见到的那朵雪莲。 言珩看了一眼,便将箱子重新合了起来。 “天山雪莲种在寒潭之中,躯体不会再腐坏。” “嗯。” 黑袍人起身,轻声道:“谢过鬼医先生。” 声音轻柔婉转,如泉水叮聆。 却让南婉瞬间愣在了原地,这道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是宁婉的声音。 第23章 黑袍人竟是宁婉! 南婉惊愕的捂住唇,那株天山雪莲便是楚渊带回的那一朵吗? 算算日子,楚渊从天山回来也就是这一天。 南婉心中有些莫名的堵塞,回过神来,宁婉已经走了。 她正欲离去,言珩却突然说道:“偷听完便要走吗?” 南婉倒也没有过多惊讶,坦然的走了出去。 言珩道:“你可认出她是谁?” 南婉沉默了一瞬,答道:“宁婉。” 她走到言珩身边,看着冰棺中人,终于在记忆中找到了和他对应的脸。 正是楚渊唯一的哥哥——楚淮。 她其实见过他,在楚渊小时候,楚淮常来王府看望。 只是南婉曾看过他眼睛一眼,里面尽是数九寒冰,吓得她当场跪了下去。 从此便不再敢抬眸看他,所以一眼看去竟认不出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南婉喃喃道。 言珩说道:“他死后尸体便被送到了毒谷,算到今天,已经有四年了。” 南婉垂眸,蓦然想到之前言珩所说用心头血交换,保尸身不朽。 想来宁婉便是从四年前开始便开始生病,断断续续总不见好。 楚渊以为她是为楚淮之死伤心所致,现在想来却是因为取了心头血所致。 但楚渊也并未猜错,终归是为了楚淮。 她看着言珩细细将雪莲种在了寒潭之中,心中莫名酸楚。 言珩看着她通红的眼眶,有些奇怪道:“你为何要哭?” 南婉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情绪。 言珩却了然般说道:“难道竟是为了楚渊不值?” 他徐徐说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