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过目。” 唐瑾谦打开折子看了一眼,“西域要来人?” “正是,西域女帝昨日修书过来,说大皇子虞徵已启程前往大昭。” 又是虞徵。 楚瑾莫名觉得屋内又落下一层寒气,唐瑾谦将折子扔到桌案上,“皇帝看着办就是。” 今日唐瑾谦自进了乾清宫就不对劲,似乎比往日更冷淡些,眉梢处始终凝着层寒霜。 楚瑾斟酌着回话。 “可西域说是……想寻一名合适的贵女或公主,与大昭联姻。” 宫中除了楚楹,尚且没有别的适龄公主。 可楚楹他另有用处。 “宗室挑一个贵女,封为郡主和亲即可。” “皇叔与朕想到一处了。” “只是侄儿担心,虞徵来者不善。” 西域是这几国里最小的一个国家,称帝者大多是女子,公主在西域,有极高的身份。 西域人擅巫蛊之术,一向神秘的很,自上任女帝登基,却一直操练兵士,隐约有扩大疆土的想法。 这些年更是与大昭摩擦不断。 “小小的西域翻不了天,虞徵也一样。” 唐瑾谦却打断他的话,语调疏和地落下一句话。 楚瑾瞬间安定下来。 也是,他这位皇叔无所不能。 不过一个虞徵,奈何不了大昭。 “是。” * 秦晚夏顺着夜色,却没走回颜家,反倒去了青相府。 前些天韩少卿来了一次,将青相府查了又查,后来他离开,相府便又封上。 如今黄奕虽逃走,但是唐瑾谦知道了她的身份,再加上她表明的这些话…… 秦晚夏抬眼看了一眼烫金牌匾,龙飞凤舞的青相府三个字尤其显眼。 这一次再封,兴许就不会再打开了。 这踏不出去的步子也清楚地告诉她自己,如今她是颜楚沁,不管她带着的记忆是谁的,魂魄是谁的,她都是颜楚沁。 在大众尘封的记忆里,秦晚夏早就死了,棺木葬在郊外。 相应的,她在做秦晚夏的时候,所经历的那些事,也早该……忘掉了。 想起方才在王府外,从唐瑾谦抱她下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醒了。 可不知是不是今夜的风太凉,还是今天她这层伪装被唐瑾谦揭开,她在那一瞬间,竟然觉得和唐瑾谦的距离近了些,鬼使神差地没睁开眼。 到陆行来,到他们进了王府,到唐瑾谦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 一头冷水兜头泼下。 清楚地告诉她。 不是的。 知道唐瑾谦今日赶着去救下她,为她隐瞒下身份的事,甚至黄奕逃走,她骗了他,唐瑾谦也不曾多说一句话,她本该坦诚些。 至少不该,连一句认识和知道都说不出。 可是…… 秦晚夏浅淡的眸子抬起,目光凝在东边那一处府院。 其实青相府和王府隔得并不远,可前世她与唐瑾谦,两年时间,除却最后一晚,从来不曾在长街遇见过。 她忽然嗤笑一声,自嘲道。 “秦晚夏,你这种人,有些事,天生就是注定的。” 注定孤生一人。 第81章颜小姐和青相很像 夜风太凉,秦晚夏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最后看了一眼相府的门,转头想要离开。 偏头的刹那,一道鬼祟的身影闪到一旁,弯着腰往另一边跑。 这背影…… “华叔?” 她下意识地喊出口。 前面佝偻的身影一顿,颤颤巍巍地转过头。 “颜小姐……你方才,叫我什么?” 他这么一提醒,秦晚夏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急,竟然将这称呼喊出了口。 她自然地摇摇头,若无其事地收上去。 “老人家,您在这做什么呢?” 而且刚才华叔叫她颜小姐。 她一向不出深闺,华叔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见她走过来,华叔看着她一张脸,霎时感慨万千。 “您……唉。” “怎么了,老人家。”秦晚夏心下一动,开口问。 “没事,只是您跟我之前伺候的主子……太像了,我不免有些感慨。” 华叔细细地看着她,一双老眼溢出几分怀念。 “想来青相若知道您念着她,自然也十分高兴。” 秦晚夏不知晓该怎么跟华叔说,是以只能开口安慰。 “不过刚才见您叫我……可是之前认识我?” 听她这么一问,华叔略不自然地低下头,否认。 “没有,不认识……但颜小姐与青相样貌相似,上京皆知,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猜测。” 但他跟在秦晚夏身边伺候好几年,这样说谎的神态,秦晚夏最清楚不过。 可她也没再问,反而转了话题,问起华叔之前的事。 “您之前,是一直跟在青相身边伺候吗?我听之前在相府的下人都说,大人是个很好的人。” 她话音刻意放柔了些,又是一副温和的贵女姿态,一开口又夸了“秦晚夏”,华叔心里的戒备放下些,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其实再早些……大人年幼,我跟在府上……伺候过。” 他一双眼沉沉地看着秦晚夏,似乎要透过她,看到记忆里的“青相”。 府上? 秦晚夏手中一紧,敛下的眼中尽是惊讶。 她在认识黄信之前,从来没见过华叔。 华叔为何说在她小时候伺候过? “颜小姐是自幼养在山中,少来上京城,颜家又离长街远,应该很少听过大人。” “您对颜家……似乎很是了解?” “说来惭愧,我之前曾经在颜府当过差。”约摸是她这张脸太像秦晚夏,华叔又觉得她才回上京没几日,对她的戒备也不多,悠悠地说。 这样巧? “那指不定您之前还见过我呢,也难怪一见面就认得出我。” 秦晚夏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颜小姐和青相……其实很像,也难怪是亲……”华叔一边听她说话,思绪渐渐飘远,不自觉喃喃说了一句。 亲姐妹? 秦晚夏挑了挑眉,她前世却不知道,这位华叔身上,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也难怪从第一次见面,华叔对她就很好。 若她和颜楚沁真是亲姐妹,华叔当年伺候在颜家,后来兜兜转转找到她,跟在她身边伺候……可能知晓些当年的内幕。 华叔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住了口。 “我方才……说错话了,颜小姐莫往心里去。” 秦晚夏微微摇头。 “时候不早了,颜小姐怎么会到这来?” “只是路过。” 秦晚夏随口说道。 “好,更深露重,颜小姐早些回去吧。”华叔说罢,朝她弯了弯腰,转头离开。 秦晚夏颔首,也没再停留,顺着路往前走。 正是三更十分,颜府外的下人低着头昏昏欲睡,听见脚步声一惊醒,睁开迷蒙的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结结巴巴地问。 “小姐,您……您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皇家已经封锁了消息,为何这小厮见到她回来,却是这么惊讶的模样? “夫人……夫人不是说您……” 小厮慌张地眨着眼,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低下头。 “小姐恕罪。” “夫人说什么?” “夫人说您……在山下被匪贼掳走,跌下山崖生死未卜。” 这夫人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小姐也跟着回来了? 颜夫人是这样说她的? 秦晚夏捏了捏帕子,“开门吧。” 她深夜从外面回来,惊醒了颜家一众人,老夫人披着外衣,颤颤巍巍上前拉住她。 “你母亲回来说你生死未卜,我还以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夫人说着哽咽起来,一双手慈爱地拍了拍她。 “可是你父亲派去的人将你找回来了?” 颜国公派人? 秦晚夏诧异地看老夫人一眼,摇了摇头。 “没有?你父亲说你被贼人掳走,已经派了暗卫去山下救你了,祖母还以为……” 老夫人皱了皱眉。 暗卫救她? 只怕不是想要杀她吧? 颜夫人这么笃定地跟颜府人说她生死未卜,颜国公又派去了暗卫,只怕是打定了主意要她死在云台山。 可回来的路上,她也没见到颜府的暗卫。 是…… 秦晚夏眼神一凝,抿了抿唇。 是唐瑾谦。 除了唐瑾谦,没人知道她和颜家人的事,也没人会替她清理掉去的暗卫。 “我和宁小姐是被八王爷救下来的,祖母放心。” “八王爷……哎,八王爷好啊,好歹是你未来的夫婿。” 若是被八王爷救下来,总好没那些流言蜚语。 老夫人点点头,张罗着要去叫府医来为她看诊。 “我没事,祖母。” 秦晚夏安抚下来老夫人,让婢女扶着她回了屋内,才转头看向院中站着的颜国公夫妇。 三人相对站着,颜国公夫妇没像往日一样虚情假意地迎上来关心她,她也没表现出一副温顺孝顺的模样。 “阿娘见着我没死,是不是很惊讶?” 她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两步,逼近到颜夫人面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沁儿,你怎么能这样诋毁你娘亲。” 颜夫人面色一僵,往后退了两步,生硬地说。 “是吗? 贼人过来拿着弓箭射杀朝臣的时候,不是您把我推到前面,让我去送死的吗? 阿娘不记得了吗?还是说,您觉得最后故意引起匪贼注意,才让他改变主意掳走我的,不是您?” 秦晚夏径自伸手拽住颜夫人的手腕,一双眸中透出寒冰,冷声说道。 第82章我能把颜家搅乱了天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