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晚9点。 圣安酒吧内,回荡着悠扬的萨克斯曲。 虞穗穗背着吉他,由服务员领着往台上走去。 “顾先生问我们要了你的联系方式,说想请你再唱一次《那年》,我们见他诚恳就答应了。” 虞穗穗抿唇不语,垂着脑袋上了台。 她落座,抱着吉他就着昏黄的光线,找寻记忆中那张脸。 但并没有找到。 虞穗穗只能敛神,合着伴奏轻声弹唱。 “我们难忘的那年,会不会再出现。” “也许又会在未来哪天,再重演……” 台下人并不多,歌声在静谧而昏暗的酒吧里回荡。 虞穗穗拨动琴弦的手有些发颤。 她记得,她刚学会这首歌时,最先唱给了许儒城听。 就在他所住的别墅花园里,她轻轻弹唱,盛夏阳光照在许儒城的白衬衫上。 他说:“小孩,你能不能快点长大?” 快点长大,是为了什么?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身侧忽然传来一阵掌声。 虞穗穗顾不得鼻酸,赶忙转过头去,就瞧见了顾司南修长的身影。 他笑意清浅:“虞穗穗,好久不见。” 虞穗穗还有些恍惚,她缓缓站起身,生硬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你找我……” 她的话,被顾司南递过来的支票打断。 “答应你的20万。” 虞穗穗哑然。 她忍住去接支票的冲动,低声问顾司南:“只要我唱一首歌,你就给我20万?” “不止。” 顾司南也低声回答着她。 下一瞬,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拥住。 虞穗穗瞳孔骤然紧缩,从未曾体验过的满足感,将她彻底吞噬。 她脑中发白,耳边只余顾司南低沉的声音。 “辛苦你,被肤渴症折磨这么多年。” 虞穗穗眼眶温热。 她被贴过无数次不自爱的标签,只有顾司南,对她说过一句辛苦了。 虞穗穗缓缓抬起手,头次想要拥抱除许儒城以外的人。 只是她还没抱住,耳边倏地传来许儒城冷冽的声音。 “虞穗穗,你有够廉价。” 第六章 虞穗穗脸上血色顿失。 她猛地推开顾司南,转头就见许儒城站在一片昏暗当中。 虞穗穗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赶忙递过支票解释:“哥哥,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知道。” 话未完,就被许儒城冷声打断。 虞穗穗愕然,难道许儒城并未误会她? 她困惑地抬起眸,却见许儒城正直直盯着顾司南,语调格外讥讽。 “只是没想到顾公子还没死心,这么多年过去,还想着用这种手段跟你再续情缘。” 顾司南轻笑,忽地抬手搂住虞穗穗肩膀。 一股电流穿过四肢百骸,虞穗穗瞬时头皮发麻。 她还未来得及挣扎,顾司南温柔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毕竟穗穗,也值得我喜欢这么多年。”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虞穗穗僵滞在了原地。 她下意识看向许儒城,恰好对上他冷意森然的眼眸。 两两相望,许儒城沉声开口—— “收拾你的东西,滚出许家。”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阔步离去。 虞穗穗心中一急,赶忙甩开顾司南,朝着许儒城追去。 雷声轰然,盛夏暴雨倾盆而落。 虞穗穗视线被雨水模糊,她在许儒城的车窗前恳求。 “哥哥,我求你听我说……” 许儒城却不再看她,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腥红的车尾灯消失在雨幕,虞穗穗心脏抽痛不已。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眼泪混着雨水滑下。 也不知过去多久,虞穗穗才回到别墅。 她的行李被随意丢在门外,却不见爷爷的身影。 虞穗穗没想太多,爷爷应该还在别墅里。 她捡起散落一地的行李,紧抱在怀中,随后按响了别墅门铃。 叮咚声在雨中回荡。 半晌过后,杜若月满脸不悦地拉开了门。 她骂:“大半夜的按什么按,在这儿招魂呐?!” 虞穗穗心头一惊。 她唯唯诺诺地开口:“我……爷爷呢?” 听她这么问吗,杜若月愈发焦躁。 她眼底嫌恶不掩分毫:“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儒城说你们要搬走,我就叫佣人把你爷爷跟行李都放门口了……” 话音尖锐,在虞穗穗耳中都化作嗡鸣。 她丢下抱着的行李,慌忙拿出手机,拨打爷爷的电话。 无人接听。 虞穗穗心中只余慌乱,转头冲进了雨中。 她头脑昏沉,强撑着在街道上奔走。 也许……爷爷就在下个转角,又拿了哄小孩的把戏等她。 虞穗穗视线愈发模糊,意识也渐渐涣散。 她强撑着走过一个拐角,前方是个儿童公园。 虞穗穗步伐沉重,缓缓迈了过去。 忽然间,几个黄毛青年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 他们口中骂骂咧咧。 “不是说好就欺负那蠢老头玩玩,到底是谁下了死手?!” 虞穗穗呼吸凝滞。 她心底升起剧烈地不安,赶忙跑进公园当中。 大雨茫茫,她瞧见大象滑梯处倒着个瘦弱的身影。 他头发花白,许身血迹刺眼夺目。 虞穗穗瞳孔紧缩,嘶喊声划破夜幕。 “爷爷——!” 第七章 中ʟʋʐɦօʊ心医院。 虞穗穗站在病房外,眼神空洞。 面前医生沉沉叹气:“人是抢救回来了,但老人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血腥气涌上喉管,虞穗穗迟缓点头。 见她这副模样,医生眼底更添同情,却也只能无奈离开。 虞穗穗轻脚踏入病房。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爷爷,心底苦涩蔓延。 这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 虞穗穗攥紧手中高昂的缴费单,耳边忽地传来许儒城的声音。 “虞穗穗。” 她身形一滞,僵硬地转过头去。 就见许儒城缓步及近,雨水从发梢掉落。 看来他也是临时赶来。 他走到病床前,对上虞穗穗眼眸:“爷爷情况怎么样?” 虞穗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接连几夜未眠,她已经疲累到了极致。 而许儒城当她是在闹脾气。 他抿唇,别过头去错开虞穗穗的目光,尔后沉静开口。 “我会负责全部的医药费,这次意外也是若月的无心之失,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杜若月的名字,虞穗穗心头一紧。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许儒城,艰涩发问:“你认为……杜若月将爷爷赶出去,是无心之失?” 闻言,许儒城眉头微拧。 他语调凉薄:“不然呢?” 虞穗穗心底涌ɖʀ上悲凉。 她强忍哭腔:“杜若月明知爷爷患有老年痴呆,不等我回就将他赶出家门,外边还下着那样大的雨……” “那你还要怎样?!” 虞穗穗的控诉,被许儒城厉声打断。 她从未见过他生这么大气。 望着那张爱恋数十年的面容,虞穗穗竟觉得份外陌生。 她心如刀割,声音直颤:“我只是想让她……向爷爷道歉。” 无论是被赶出门,还是之前的婚纱。 杜若月不能、也没有资格,将脏水泼在一个老年痴呆患者身上。 而许儒城却沉默了。 半晌过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会处理。” 积压的疲累涌上心头,虞穗穗眼前阵阵发黑。 她稳住身形,阖上沉重的眼皮。 “但愿如此。” 又过了几天。 那几个混混都已经落网,爷爷却还没虞醒。 虞穗穗四处奔走,再没见过许儒城。 茶餐厅里。 虞穗穗收拾完最后一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