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遗憾 更是解脱。 10 不知跪了多久,天顶的雪花停了,天空也随之暗了下来。 我悠悠地抬头。 看到时默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我身后,那双墨色的眼,难得地流淌出愧疚与心疼。 上一次他对我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是爷爷去世。 他将我带回时家,任由我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 「时默,我们离婚吧,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大概是这几天哭得太久,我的声音沙哑难听。 时默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在我身上。 我想起小白花在他的大衣里露着两只大眼睛朝我挑衅的场景。 一种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 一言不发地想将大衣从身上抖了下去。 他温柔地摁住我的肩膀。 「铮铮,小捷他已经脑死亡很久了,是你们非要用仪器把他留在人世的,如今他离开了,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我动作微微一顿。 他说的没错。 这三年来,医生不止一次地劝我们放弃治疗。 是母亲一直不肯接受现实,觉得弟弟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他。 只是弟弟走的原因,过于可悲了些。 我和母亲的心里都难以接受罢了。 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我平静道:「时默,我不怪你,你走吧。」 「我们一起走。」 他弯腰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不了,我还得去医院看我母亲。」 「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了。」 我将他抓着我手臂的大掌推了下去。 「时默,等我母亲的身体稳定些,我会回去跟你办手续,顺便收拾东西。」 「办什么手续?」 他的脸色一沉,语气透了些慌乱。 「时默,你每次质问我嫁给你是不是为了钱时,我都说不是。但今天我必须得承认,我嫁给你就是为了钱,为了让我弟弟能活下去。」 时默握着伞柄的手指,肉眼可见地泛起了白色。 半晌,才咬牙吐出一句。 「你终于承认了?」 「是。」 我苦涩地点头:「我知道你厌极了我,也不想跟我一起生活,正好,如今我弟弟不在了,我也不用再死缠着你了。」 时默看着我,双眼渐渐地发了红。 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拽,迫使我一头撞入他怀中。 他身上的气息依旧独特美好,只是对我再无魅力。 原来放下,也不是那么难。 「所以你把我时默当什么了?想嫁就嫁,不想嫁就踹的木偶人吗?」 我迎视着他恼怒的目光,反问: 「可是这三年来,你时默也从来也没把我当成个人看啊。」 他哑言。 趁着他心虚呆怔的当儿。 我挣开他的手掌,转身大步朝墓园出口走去。 11 弟弟这一走。 哭着喊着要杀了我的母亲反倒变了。 变得神志恍惚起来。 一会亲切地拉着我的手喊我「小铮」,一会问我小捷去哪了,为什么没有来看她。 看着她一夜苍老的面容,我心酸不已。 却也只能将她搂入怀中,告诉她弟弟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学。 她信了。 又瞬间开心起来。 有时候遗忘,也是一种解脱吧。 「小铮,我想回家。」 母亲口中的家,指的是楠城老家。 是沈家出事前我们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也是少时我跟时默一起成长的地方。 我考上大学那年,时家因生意变迁搬到江城定居。 后来沈家出事,时爷爷心疼弟弟,将他接到江城最大的医院治疗。 而我嫁给了时默。 这三年来,我过着表面风光的富太太生活。 母亲虽然有住处,但基本都是在医院陪弟弟度过的。 其实时默说的没错。 弟弟这一走,不仅他自己解脱了,我和母亲也跟着解脱了。 我抽了半天时间回婚房收拾行李。 偌大的婚房,我能带走的东西却很少。 除了一些换洗衣物,开过的护肤品,柜子里的珠宝,包包,大牌衣服……我一件没拿。 当初时默将它们买下时,就曾说过,是用来给我这位时太太装点门面用的。 东西收到一半。 我的手机响了。 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 女孩对着我又是哭又是骂: 「沈铮,你以为你这样就能留住时默了吗?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是我——」 我懒得听。 直接将电话挂断,号码拉黑。 正要下楼,一楼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应该是时默回来了。 回来了也好。 夫妻三年,正式告个别总是要的。 12 他上楼的脚步声稍显凌乱,一路乒乒乓乓地上到二楼。 我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酒气。 看到我他先是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脚边的箱子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 「时默,我走了。」 我很平静,希望能在最后时刻各自体面。 他脸色瞬间沉到冰点。 随即几个跨步朝我迈过来,大掌扣住我的手臂往前一拽,低头,唇瓣狠狠地朝我缠了下来。 独特的气息,伴着浓浓的火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爱我呢。 我使尽全力地将他推开。 面无表情道:「时默,离婚协议我已经托人送到你公司了。」 他被我推了一把,颓废地跌入沙发内。 我看到他洁白的袖口下,一条新的血痕。 时默的手腕上有几十上百条刀口,有新有旧,新的覆在旧的上面。 我第一次发现他有这种自残行为时,也曾心疼过。 可他却跟我说。 他每跟一个女孩分手,都会在手腕上划上一刀以作纪念。 从此,我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口一条一条增加,从心痛到麻木。 一如此时。 我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我不是你的陈小姐,你要是难过就找她复合去。」 「没有陈小姐。」 时默垂着头缓了一阵,才抬起那双被忧伤盖满的深眸看我。 「铮铮,陈小姐是我故意找来气你的,酒吧那晚我没有去找她,也没有跟她一起出国,图片是她 P 出来的。」 他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弱了下去,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那几天我确实是在国外见一位重要的客户,手机调了静音。」 「后来我打过电话给你,但是你一直关机。我打去时家,管家说你出国散心去。我想,管家应该是不想让你弟弟的事情影响我谈合作。」 时默居然学会解释了? 我有些惊讶。 但也仅仅只是惊讶而已。 如今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算陈小姐是误会,那之前的黄小姐李小姐呢?也是误会吗? 「时默,你以前从来不解释的,今天也不用解释。」 我从柜子里面拿出药箱,平静地在他面前蹲下。 「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以前我仗着你弟弟需要钱治病,吃定你不会跟我离婚,但是现在……」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双眼发红:「铮铮,我要再不解释的话,你是不是就真走了?」 原来如此。 我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时默,你解释了我也一样会走的,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13 看着他眼底的哀伤越积越深,渐渐地由悲伤转为怨恨。 我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