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脖子都有点红红的印迹。 「2018 年 10 月 26 日——多云——星期五」 去四楼办公室发资料看到她了。她在问题。好像是物理。 我在老师旁边,耳朵没忍住。 还是听了她问的什么题。 周测加速度那道题。 怎么边问还边哭啊。我物理 98 分。 也……也可以问我的,我会。 糟糕,脑子里奇怪的想法越来越多了。 看到他写周测加速度,我马上就想起了他说的是哪件事。 从初中开始物理就学的不太好,我还记得初中物理第一课讲的是什么,是固态气态液态还有气化液化升华凝华,别人一听就懂的时候,我还在云里雾里。 后来实在想不过来就硬记,但是物理又不是死记硬背就能学好的学科。 所以整个初中我都处于被物理支配的恐惧中,上了高中也是一样,没有半点进步。 我的高中物理老师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刚毕业没多久,说话处事都很温柔,大家都很喜欢她,我也喜欢。 但是对于我这种榆木脑袋的学生,她是十分束手无策的,我的物理就像卡住的石头,撬也撬不动。 后来因为学文科的缘故,我脑子里早就自动过滤了物理知识,高中物理到底教了些什么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唯独这个加速度我还印象深刻。 加速度那里有公式,但是我根本不明白公式要怎么用,所以关于加速度的物理周测我只考了 18 分。 18 分还是在努力死记硬背的前提下考出来的分数,毕竟我当初是压线考入重点高中的。 大家都是刚进入高中没多久,物理起跑线都一样,班里的其他同学都起码能及格,拿到卷子的时候我笑容都僵在了脸上,我记得我拿着卷子跑到办公室去问题,老师很耐心地给我讲,讲了两遍我都还没听懂。 本来没考好就心情沉重,看到自己又这么笨老师都教不会就更伤心了,我就边问边哭,老师还轻声安慰我没关系。 明明也就是三年前的事情,现在回首却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探出头,高一高二教学楼的学弟学妹已经开了教室的灯。 只有我们这栋的教学楼的灯光零零散散地开着几盏,应该都是留校收拾东西的同学。 已经晚上七点二十了,这个点是第一节晚课上课的时间。 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打算回家继续看日记。 6 我起身将留在这个学校最后的一小摞书装进书包。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资料室除了我之外已经没人了。 窗外的整个紫藤萝走廊,有种人去楼空的空荡感。 我把那本日记本拿在手里,慢慢走出资料室,关上了灯合上门之前最后看了一圈这间资料室。 仿佛又看到每次考试这里挤满了人的样子,大家来来去去,最后都各自离开。 走出资料室,拿着笔记本,心里发酸发苦,最后走向我的教室。 高三 (22)班 的牌匾还在那里,再过几个月这张牌匾就会被换下来成为高一(22)班。 我站在走廊里突然想起三年前刚来这里时,上一届的牌匾还没有被取下来,那会儿的我们每天都要看看牌匾有没有换成高一的牌匾。 三年,真是眨眼的时间。 弹指一挥间。 最后在后门的小窗最后一次看了眼教室。 人们都说,房子一旦没人住了,就会老得很快。 教室好像也是一样,曾经每个课桌上都要旁边挂个书袋,桌子上也永远放一小摞书遮挡着老师的视线。 即使桌兜塞满了书,还是有书放不下,就和同桌两个人在中间放个凳子放书。 还有垃圾袋,精致的人就在桌腿上粘一个挂钩,粗糙点的就用笔芯塞到缝隙里挂个垃圾袋,每次为了谁去倒垃圾都得石头剪刀布。 和我隔着一条过道的唐佳每天睡得昏天黑地,坐在教室另外一组的田雅芩拿着政治课本后边四块钱的光盘照着脸上的痘痘,同桌趁着老师不注意往嘴里狠狠塞了一口好多鱼,最后一排的男生蠢蠢欲动,老师一走就跑到教室的大屏那里看球赛…… 以前教室里坐满了人,充斥着欢声笑语,现在只有课桌上薄薄的一层灰。 好像谁也不能证明过我们也存在过一样。 以前总是不明白诗词里的意境,李清照在《武陵春春晚》里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虽然此时我和李清照遇到的景象不同,我却在此时此刻体会到了一些她的感受。 其实什么都没变,只是在这间教室里的人不再是我们了,以后也不会了。 看向讲台,班主任仿佛仍在喋喋不休地讲述,下课十分钟依旧是他的战场,拖堂是常态。 我转身离开,这是最后一次离开学校了。 走到校门我最后一次回头。 就好像三年前我刚到这所学校一样,我仔细认真的再认识它一遍。 青春的主角原来在不动声色中就已经更替了。 我站在熟悉的公交路牌等公交。 借着昏黄路灯,打开了那本日记本。 「2018 年 11 月 1 日——晴天——星期四」昨天晚上刚关灯。 唐哲躺在床上,突然凑出头来。 神秘兮兮地问我和任黎有没有过感情经历。 好没意思的话题。 我默默闭上眼睛,不想搭理他。 而任黎正襟危坐,突然面容严肃。 他看着我们俩,说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唐哲一下子坐了起来,兴奋的问来问去。 长长短短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不过任黎也没接着说,直接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唐哲说任黎是扫兴地扫把星,只点火不放炮。 我闭着眼睛,感叹唐哲如土匪一般的语文修辞到底是师出哪里。 唐哲看着任黎没什么好扒的了,扭头就来问我。 我闭着眼说我没有过感情经历。 唐哲好奇地问我难道没有喜欢过哪个女生吗。 我沉默地思考了一下。 好像过去的这些年来,每天都在忙着写题。 不是在竞赛的路上就是在做题的路上。 有时候也打球 没事了听听歌出去和朋友吃吃饭。 我的生活平淡得像老年人一样按部就班地完成。 就好像从来没有为谁驻足过。 想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剪影。 扎着双麻花辫的女孩有些紧张地唱着歌,站得正正的,也不敢左右乱瞟,只盯着前方专心地唱着歌,红色裙子就那样晃荡,就像是羽毛撩拨一样。 是那个被子同学。 我顿住了,蒙头就睡。 唐哲只好作罢。 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我第一次失眠。 为什么呢? 为什么总是注视她呢? 为什么总是在人群中只能看见她呢? 答案呼之欲出,我却不敢相信。 「2018 年 11 月 2 日——多云——星期五」 好像自己在刻意回避一个人的时候。 或者是逃避什么想法的时候。 你就越能看见她。 忘记是什么定律了,在我这里它的名称是被子同学定律。 那些明明没有刻意去记的事情全都在提醒着我。 她每天早读的时候会在阳台偷偷吃早点。 我在走廊背课文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她。 我从来没有刻意去记。 但是我就是莫名其妙就记住了她的习惯。 她喜欢去东边的餐厅吃饭,而且吃的总是同一种。 每次放学唐哲任黎问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