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插手沈家后宅家事,那些与他不睦的朝臣世家怎会放过这么好攻讦的机会。 “我知道阿兄会护着我,可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阿兄的羽翼之下,沈家不值得我如此,可是阿兄值得。” 小女娘仰着头轻声道, “我也想要保护阿兄的。” 她不想让人诋毁这么好的阿兄。 贺斯忱迎着她漆黑的眼,看着她红唇启阖,说出有些天真的让人发笑的话来。 他本该笑她不自量力,笑他何需个小女娘来保护,可是这双澄澈干净的眼里却看不出半丝虚妄,满满都是认真和诚挚。 他放在膝上的手僵硬着又缓缓放松,嘴角轻抿着时,心中一点点塌陷下来。 当年那场杀戮席卷而来时,漫天火光中,阿娘推着他让他快跑,薛姨护着他逃出来后,藏着他说让他活下去。 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得干净,只留下他自己拼命隐忍着求活一日日到了今天。 已有多少年,无人说想要护他。 沉默良久,贺斯忱才伸手覆在她额前。 “谁教的甜言蜜语。” 比小时候还会哄人。 知烟被揉乱了额发,听他语气松缓下来,歪着头轻蹭了蹭他掌心,嘴角露出两个梨涡。 “阿兄珠玉在前,我当然也要自学成才。” “比不过阿兄谋略城府,便嘴甜一些,哄阿兄开心。” 贺斯忱声音低缓,似是在笑:“没大没小。” 知烟噘噘嘴。 就听他又是一笑,那手重新覆上她额前:“唤声阿兄,允你没大没小。” “阿兄!” 知烟笑眼弯弯梨涡醉人。 贺斯忱喉间溢出声笑,似日升暖阳,寒雪初融,山间冷玉染上霞光,低沉却轻缓温暖。 “乖。” …… 第35章狗咬狗 太医署的人被人匆匆忙忙扯来棠府时,手里的药箱子都险些摔飞了出去。 秦督主的人去了太医署时就一副急切仿佛死了人的模样,闹的整个太医署的人都知道,沈国公府先前闹的天翻地覆的那个险些摔死的小女娘,被国公府的人找上门去给打的吐了血。 那个差点被扯烂了衣衫的太医气恼于心,原只以为秦督主的人夸大其词,可真当到了地方,瞧见躺在床上的小女娘时,哪怕见多识广的太医也是一惊,连忙放下药箱就匆匆上前。 “这是谁下的手,也忒狠了些,这是想要毁了小娘子的脸。” “是,是老夫人……”花芜哭哭啼啼:“求求太医,我家女郎什么都没有了,求您一定要保住我家女郎的脸。” 太医闻言倒吸口冷气。 知烟脸上的伤瞧着是实在厉害,这小半个时辰功夫,沈老夫人那一巴掌落下的痕迹发挥到了极致,她半张脸肿的不成样子,原本就受伤的地方因为肿起来有些撑裂,加之贺斯忱让人特意做了些手脚,殷红血迹流了一脸,太医瞧着都有些心颤。 “这……”他回头看着贺斯忱,“督主,沈小娘子伤的实在是厉害,我这……” 他也不敢保证不落疤啊。 贺斯忱目光冷凝:“尽力医治,需要什么药物尽管开口。” 太医连忙点头应是。 颜笙脸上的伤势清理之后只能用些外伤用的药,再好生调养,而太医替她把脉后就察觉她气血亏虚,又因受寒体内弱症,加之花芜在旁哭着说她先前被人打得吐血晕厥,太医丝毫没察觉出异常,只越发觉得沈家人心狠。 等留下方子伤药,顶着秦督主满是寒霜的脸离开棠府回了太医署后,他还心有戚戚。 周围人上前好奇询问,太医就忍不住摇摇头。 “那沈国公府的人实在是心狠,那沈小娘子才多大年纪,一张脸就被沈家那老夫人给打的伤痕累累几乎毁了,而且她气血两亏,寒疾体弱,我去时她那婢女都险些哭晕了过去…” “真是沈老夫人动的手?” “不是她能是谁,听闻她和沈侍郎的夫人今日去了积云巷,为着昨日沈家父子被人弹劾的事情,想要逼着沈小娘子回府澄清那外室女的事情,沈小娘子惧怕那沈家大郎不肯回去,她便直接动了手。” 周围几位太医闻言都是哗然。 “不能吧,那沈小娘子可是她的亲孙女。” “对啊,那可是嫡嫡亲的血脉,她怎能这么心狠?” “嘁,亲孙女又怎样,哪能比得过承嗣嫡出的亲孙子?那沈家大郎为着沈小娘子的事被陛下训斥,沈家二房夫妻也死了多少年了,再多的情谊哪能比得过活着的人,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拿着外室女充人庶女,堂而皇之纵其欺辱嫡出女娘了。” 一群人说起沈家干得这事,就都是鄙夷。 就算沈姝兰是沈家二房血脉,可外室女放在哪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谁家遇着了不是藏着掖着,偏沈家跟魔障了似的,居然能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简直丢尽了清流世家的脸面。 有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次秦督主是动了大怒,先前他认了那沈小娘子当义妹,沈家还跑去积云巷欺人,秦督主不只打断那沈老夫人一条胳膊,还留了话不准太医署的人去沈家看诊。” 旁边一人嗤了声:“何止是太医署,我听说京里头其他医馆也都给了话,谁敢上沈家的门,黑甲卫明儿个就上谁家的门。” 那秦督主是谁,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煞神。 沈家明摆着得罪了他,谁敢去摸老虎尾巴,找死呢? 外间有人匆匆进来,手里拿着张帖子:“咦,诸位大人都在呢,外头沈国公府递了帖子,说他家老太太有恙,想请位太医过府看诊……” 人群里瞬觉乌云罩顶,连忙七嘴八舌地开口。 “我没时间,我要进宫替欣嫔看诊。” “我家中老娘病了,要回去侍疾。” “别看我,我还要去给洛老王爷请平安脉,早就约好的。” “我家儿子摔断了腿,耽搁不得……” 一群人乱七八糟的借口出来,只片刻功夫,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太医署鸟兽群散,只留下一位稍年轻的太医。 眼瞅着传信的人拿着沈家帖子上前想要递给他,他脸皮一紧,随即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我,我好像染了风寒,头晕目眩实在无法出诊……” 门侍:“……” 大人,您面色红润有光泽,病的太假了。 沈家下人站在外面等了许久,先前拿着帖子进去的人才走了出来,只是身后却没太医跟着。 那人神色抱歉地说道:“你们来的实在太不凑巧,今儿个太医署里无人当值,诸位大人都有事不在衙中。” “一位太医都没有?”沈家下人满脸惊愕。 太医署的人摇摇头:“今日宫中请医的人多,太医署里原是有一位当值的,可是突发急症人刚晕过去了,实在是没办法出诊,不如你们去寻寻京中别的大夫,若非急症那些大夫也能看的。” 帖子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沈家下人无奈只好离开,等转身想要去城中药堂请人,却哪想到跑遍了整个京城,却没找到一个可以出诊的大夫。 沈家,沈鸿一把掀翻了桌上的东西。 “这偌大的京城,你跟我说请不到大夫?那太医署没人,满京城的药堂也没人吗?!” 那些大夫都死绝了?! 那下人被砸的连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