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礼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路走过斑马线。 她的手上牵着一条导盲犬,她看不见。 齐司礼的心中升起莫名的怜惜,情绪来的匆匆,也走得很快。 他收回视线,自嘲一笑。 这几年他做了很多的好事,也去求神拜佛只希望乔安宁过的好,无论她去哪里都希望她顺遂平安。 可是没有用,她不会再给他回应,他也救不了她,亦救不了想要放弃的自己。 …… 十三巷。 “知知,回来了呀!”买木雕的大妈热情和蓝裙姑娘打着招呼。 “嗯嗯,李阿姨好。”乔安宁双眼无神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一转,脚下的狗狗也聪明的停下了脚步。 “快回家吧,你妈来这里看了好几次了,就怕你走丢了。” 听出李阿姨的调侃之意,乔安宁腼腆的笑了笑,回头对着脚下的导盲犬道:“阿布,走吧,我们回家。” 话落,阿布就直起身子牵着乔安宁往家的方向走。 第十五章 “妈妈,我回来了。”乔安宁扬声喊着齐母。 齐母立刻从厨房出来,看着要进门的女儿,紧张的出声道:“知知,注意门槛!” “知道了妈妈,你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乔安宁微微扬起嘴角,梨涡也随着她的动作显现。 齐母嗔怪道:“你忘了你最开始习惯阿布的时候,在这个门槛这里摔了多少次,你爸恨不得拆掉。” “今天花店的生意怎么样?”乔安宁明智的转移话题。 “能这么样?不还是那个样子,不好不坏的,你放心肯定养得起你。”齐母的话里有话。 乔安宁自然也听出来了,她没有反驳只是拽了拽齐母的袖子道:“妈妈,我去看电视啦。” “看”字让齐母的身子一僵,眼眶猛地就红了起来,却没让乔安宁察觉。 她压住情绪轻应了一声。 乔安宁就在端坐在沙发上,与其说看不如说是在听。 三年前,乔安宁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他们辗转多地才求得一线生机,好不容易醒了却因为血块压迫神经,有极大几率永远都看不见了。 齐母忍不住撇开眼,其实这两年多“看”字几乎是他们家的禁忌,只有乔安宁丝毫都不在意的模样。 可齐母是谁,她作为母亲哪能不知道乔安宁的害怕和无助。 乔安宁不希望他们担心,他们也不说。 但每一次乔安宁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她也不知道在门外哭了多久。 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她的宁宁曾经多么耀眼,年纪轻轻履历丰富,三院外科医生。 可如今却不得不待在家里,生怕出门给别人添麻烦。 这次要不是她哥哥逼着她,她怕是还要在家里待着。 “知知,你哥哥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齐母扬声道。 乔安宁慢吞吞的转头道:“齐墨宁说今天不过来了。” “叫什么齐墨宁,他是你哥哥!”齐母训斥道。 “知道了知道了。”乔安宁大声回道。 她转头却小声呢喃:“他哪里是哥哥,明明就是蛮横的独断家!” 话罢,耳边全是穿堂的风声和电视里的对话声,乔安宁有些累的靠在沙发上,阿布趴在她的脚边,分外乖巧。 她很久没有出门了,今天是被齐墨宁找了个给他送文件的借口强迫她出了门,她带着阿布一路走走停停还算顺利的将文件送到了齐墨宁的办公室。 阳光洒在她的头顶,因为失明,她其他的感官非常的鲜明,耳边的轰鸣声和鼻端五花八门的味道都让她好似重新融入了人群一般。 可是眼前的黑暗又明确的告诉她,她没有。 她没法再像曾经一样治病救人,甚至一个人独自生活都有些困难。 原本退休了爸爸妈妈为了她又开始忙碌,哥哥也是一直没有结婚。 她很难没有自厌的情绪。 还有那个人,乔安宁想到他的名字心中还是会隐隐泛起波澜。 他大抵已经结婚了吧。 好像永远只有她被长久的困在了原地。 “知知,吃饭了!”齐母的声音唤回乔安宁沉溺的情绪,她慢慢的抬头摩挲着去了饭厅。 耳边是齐母絮絮叨叨的声音,乔安宁突然出声打断:“妈妈,我可以试着去花店帮忙吗?” 齐母“啊”了一声表示惊讶,乔安宁眼睛依旧无神,却莫名坚定:“我不能永远在家当一个废人吧。” 第十六章 “知知,我们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个废人,你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爸爸妈妈还有能力,你不要担心家里。”齐母的眼眶有些红。 “我知道的,可是我不能一直等在原地,让你们拉我。我可以去慢慢的适应,即便永远都看不见。”乔安宁鼻头发酸,语气仍旧坚定。 “我可以从很小的事情学起。况且总有一天你们都要离开我,齐墨宁也应该有他的生活,你们的世界不能总是围着我转。” “我一个人也会很好的,妈妈。” 齐母看着神色平静的女儿,忍不住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门槛处的齐父。 齐父眼眶也有些红,却朝着齐母缓缓点头。 齐母的手紧紧攥住,哑声道:“好,明天我就带你过去。” 乔安宁听到齐母肯定的声音,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承诺:“我一定好好干,不给妈妈拖后腿。” 乔安宁伸手去握齐母的手,齐母克制着难过,用力回握住乔安宁发凉的手:“知知,一切都会好的,你的眼角也会好的。” 乔安宁笑而不语,曾经一腔期待的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慢慢平复了下来。 无论前路如何,作茧自缚向来都不是她乔安宁的作风。 …… “宁宁,宁宁……” “不要,求你了求你了……” “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躺椅上男人低声嘶吼,像一头困兽。 坐在一侧的心理医生推了推眼睛,按下了播放键。 缓声的音乐下,闭着眼发狂的男人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睁开双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不为人知的伤痛,如今醒来的眼里亦是一片死寂。 “齐先生,今天的心理治疗差不多就到这里了,您最近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没有。”齐司礼的声线平直,毫无波澜。 “睡眠状况也没有好转吗?”心理医生难得有些挫败。 “没……有一天晚上睡够了四个小时。”齐司礼想起了那一天。 “为什么?那天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事?”心理医生低声引导,意在打破他坚硬的心理防线。 刚从梦中醒来的齐司礼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水,思绪明显缓慢了许多。 “没有什么特别的。” 心理医生轻轻皱眉:“那你说说你印象深刻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