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如流水般送入她手里,她一皱眉,他甘愿花上整整一日哄她欢颜。 成婚第三年,他为她在上元佳节燃放上万盏孔明灯,许她百岁无忧; 成婚第四年,他和她在姻缘树许下诺言,此生白头,不离不弃。 成婚第五年,他爱上了她的替身。 谢随安。 是你说永不负我,是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你骗了我…… 把我骗得好惨啊。 不知不觉,孟子妗便走上了城楼最高处。 狂风夹杂着风雪,吹起她的裙摆、墨发。 她一步步往前走去,嫁衣似血。 “谢随安,我要回家了,你我,永不再见。” 她闭上眼,脑海中所有的回忆都在瞬间消散。 纷飞的大雪中,孟子妗一跃而下。 血色溅开在夜幕中,错位的人回归正道。 第十章 翌日。 谢随安带着十多辆马车,将宁嫣接回了东宫。 为首的那辆马车上,宁嫣躺在他怀中,神色有些忧心:“殿下,若是太子妃还像上次一般,想置我于死地怎么办?” 谢随安神色微暗,似是也想起了瞭星台的事。 他宠溺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发丝,“有孤在,莫怕,你尽管恣意做自己。” “这次,孤一定护你周全。” 宁嫣笑了,躺在他怀里恃宠而骄道:“那殿下如今是喜欢太子妃一些,还是更喜欢我一些?” 谢随安神色淡了几分,“她如今,有些无趣了。” 虽未言明,却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喜恶。 比起无趣的太子妃,自是恣意潇洒的宁嫣,如今更得他心意。 他不愿每日下朝,对着一张端庄得体的脸。 宁嫣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笑着抱住他,两人耳鬓厮磨。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旁边的车帘。 一列车队经过集市,谢随安目光不经意定在某处…… 那是一个卖木雕的小摊。 他盯着那些木雕,忽然一阵失神,恍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也有人给他亲手雕过木雕。 那时,他弄坏了母妃要送给太后的寿礼,急得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是孟子妗握住他的手,俏皮的眨眼。 “别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她帮他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灵鹿木雕,太后果真很喜欢。 那时的她,大胆而鲜活,连给太后的寿礼都敢掉包。 但成亲之后,孟子妗就像变了个人。 越发循规蹈矩,再没了从前肆意自由的模样。 是从何时开始呢? 还记得,刚定亲时,孟子妗还会偷偷逃出宫玩,有一次被皇后抓了正着。 皇后不仅罚了她,还罚自己跪了一天一夜。 当时孟子妗看到他受罚的样子,抱着他哭了很久。 “瑾亦,以后我会做一个贤良端庄的太子妃,再不会拖累你了。” 好像,就是这次之后,从前恣意张扬的孟子妗就被她亲手扼杀了。 谢随安想起曾经,忽然心头巨震。 他看着怀里的宁嫣,忽然觉得,她这副样子,不就是在模仿当年的孟子妗?! 他神色顷刻变了,忽然,前方有人拦住了他的马车。 “殿下!” 谢随安掀开车帘,见东宫一众人居然乌泱泱跪在他的马车前。 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眉心发跳,“你们不在东宫照顾太子妃,跑来城门口作甚!” 忽然,他目光落在城门口,只见不远处居然一片血红。 他似是意识到什么,眉心都在发跳,“说话!太子妃呢?!” 众人吓得一震,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太子妃昨夜跳城楼自尽,人……已经没了……” 第十一章 谢随安闻言,心口剧痛。 他猛地下了马车。 随手掀起一个人,“你们胡说什么?!” 那奴才吓个半死,忙哭道:“殿下,奴才们就是特地赶来城楼为太子妃收拾的。” 说完,他目光看向远处。 紧接着一道白布映入眼帘,谢随安忽地停滞在了原地,他想要冲上去掀开那块白布,亲眼看到那个人不是孟子妗。 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无法上前一步。 侍卫见状,随即便走近紧握着白布的一角,面色沉重:“殿下,确是太子妃无疑,您请节哀。” 他的手将白布掀开。 那个熟悉的眉眼,和染血的身体最终还是直直刺入了谢随安的胸口。 谢随安的唇瓣在颤抖,瞧着眼前的可人,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呼吸。 等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孟子妗时,谢随安急促地在呼吸着,一脸的难以置信,口中还说着一定是假的。 “这定是若儿气本王而想的鬼点子是不是?” 周边的暗卫和奴才没一人敢接话。 说不是,会掉脑袋;说是,那也是欺主之罪,同样也是要带脑袋的。 谢随安充血的眼睛直视着面上毫无血色,周身染血的孟子妗,毫无半分躲避。 他像一个不知肉体疼痛的木头人,猛地就栽在了地上,狼狈地朝着孟子妗爬过去。 暗卫下意识地就要去扶,见此,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谢随安看着孟子妗,孟子妗现在的样子很像是睡着了一样,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喊着孟子妗的名字。 身上染了孟子妗的血。 这会的谢随安倏地笑了,而眼神却是毫无神光,宛如没有灵魂一般麻木,他反问她,声音也是被沙磨过般暗哑:“若儿,你当真如此狠心。” 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封绝笔信,谢随安的眼角终是流下了眼泪。 那滴泪掺杂了血,滴在了孟子妗带血的衣衫上。 今夜东宫注定无眠。 自太子妃孟子妗自尽于城楼之下,东宫之中便无一人敢在太子谢随安面前提及半句有关孟子妗之事。 也未曾给太子妃办丧礼,谢随安一直闭门于东宫之中,无论来人是谁,概不见客。 谢随安也只是在寝宫一直守着孟子妗的尸身,奇怪的是,孟子妗的尸身已有一月之余,却迟迟不见腐烂的迹象。 但这却正和谢随安之意,可一国太子如此行事,最终还是惹了群臣不满。 谢随安在榻上抱着孟子妗,回想起了从前之事。 再没有遇到孟子妗之前,谢随安在自己的宫中也无所事事,就跟现在一般无二。 那时的谢随安便认为自己大概是这天底下最不受宠的皇子。 自幼时母妃病逝之后,谢随安便再也无所依靠。 虽说皇后也不偏袒自己的皇子,却也是瞧不上他这种不思进取的皇子。 但在谢随安本以为自己就会这么糊涂度过一生之时,他遇见了孟子妗。 孟子妗是唯一一个看到他不受宠,却还凑到他跟前的人,也是在谢随安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她忽然来到了他的身边。 及冠之后谢随安终于有了自己的宅邸,但因为不受宠的原因,身边的仆从实在少得可怜。 谢随安没有很多钱财,这么多年来,只有孟子妗愿意跟着他。 明明和他一般大的年纪,一个女子却比他周到得多。 第十二章 仿佛孟子妗很希望他能够登上那皇帝的龙座。 谢随安的衣食住行几乎都被孟子妗一手包办,人情往来、天冷添衣、冬日炭火、夏日冰块,事无巨细。 从今往后,变强、夺权、争位、变成了谢随安经常要做的事。 他在苦海里沉浮,遇上孟子妗之后,才上了岸边。 最后,谢随安登上了太子之位。 但不知为何孟子妗的身子却越来越差。 如今,却变成了此般模样。 谢随安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把宁嫣留在身边,其实他只是太想念当时的孟子妗。 那个从不按规矩来的孟子妗,孟子妗很有自己的个性和看法,也就是这一点,也因为孟子妗是救赎他的人。 孟子妗才成为了谢随安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渐渐的,孟子妗变了。 但谢随安也渐渐的忘记了孟子妗变成这么知书达理的原因。 其实都是因为他,因为自己这一个不上不下的身份。 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人拉下泥潭。 谢随安仿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此刻谢随安的眼中染起了一抹冷冽的血色,虽有不舍,却还是将孟子妗从怀中放在了床榻之上。 缓缓地打开了这寝宫的门。 外面的光刺眼的很,谢随安一时不适应的用手挡了挡。 那光透过肉色,就像是染上了血一样。 暗卫在屋顶之上守着,在谢随安打开门的那一瞬,暗卫便从屋顶之中跳下。 跪在地上轻唤了一声:“殿下。” 谢随安缓缓地放下了手,看着寝殿之外,皇宫之景。 一月不见竟觉得陌生。 他目光漠然地看向远方,声音清冷如水:“近日朝中可有的闲话?” 暗卫对此也不敢欺主,和谢随安实话实说:“朝中大臣今日还上书陛下,要废掉殿下重选太子。” 谢随安对这个结果并未感到意外,眼中却已弥漫一股冰冷的杀气,语气森然:“果然。” 但是现在的谢随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受宠、任人宰割的谢随安了。 孟子妗走了之后,谢随安再一次陷入了苦海之中。 谢随安走在了夺皇权的路上,即便这条路不好走,也遇险了好多次。 每一次受伤、每一次遇到艰难的时候,都会想起孟子妗,也都会去密室去找孟子妗诉苦。 虽然回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