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穗走后,林岁岁的世界静下来。不用再如履薄冰,小心摆弄五官和表情,耳膜也不必再承受尖叫和哭泣。 她时常会待在母亲住过的房间,那里的窗帘很厚,尽管一窗之隔,绿植成荫,花开得别样好。待久了,消化掉所有的记忆和过往,她以为快要好起来了,可到现在,她依然记得那时的感觉,她作为痛苦根源的存在,可能已经植入血肉,成为抽象化的生长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景行的声音将她拉回来。 “多依赖我一点吧,庄音音。”他说。 林岁岁眼睛眨了又眨,捏他衣角的指尖在收紧,听到的太多,要消化,要记住他的好,以至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话。”萧景行捏了捏她的后颈,“我说这些,让你不开心了?” 林岁岁摇摇头,从他怀里探出来,被水汽光顾过的眼睛湿漉漉,脆弱易碎。 “很开心。”她哽咽着说,“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这些,谢谢你。” 萧景行撇开眼,暗自呼了口气,强行压下褪不去的心疼,很快缓和了情绪,抬手点点她唇角,扯出一抹安抚性的笑:“还疼吗?” 林岁岁吸了下鼻子,嗯了声,委委屈屈:“一碰就疼。” “走吧,去买药。”萧景行把她抱下来,抚平她衣服上的褶皱。 路过刚才坐的位置,林岁岁拉住他:“可是面还没吃完。” 萧景行拿了外套,搂过她肩头:“以后多的是。” “不用收拾吗?” “明早有人来弄。” 走到门口,萧景行让她先出去,自己回去关灯。 门推开,暗巷静悄悄的,泄出一地昏黄,两道影投在地上,林岁岁站在明暗交界处,牵着他的手没动,摸到了他拇指上,她刚刚咬出来的牙印,浅浅凹进去。 萧景行挑了下眉:“还有想说的?” 迟疑半秒,林岁岁平静地坦言:“有点想亲你。” 萧景行:“?” 倒不用这么坦诚。 林岁岁仰头看他,潋滟的眸子还挂着红,顶着张清冷面孔,一本正经地解释心绪由来:“刚才你手伸进来的时候,我就想亲——” 一只胳膊从后方绕来,掌心盖住了她不加遮掩的胡话。 萧景行不自在地咳了声,表情匪夷所思:“矜持点。” 她这表达方式,换个人来,不出三句就要被吓死。 林岁岁下半张脸被遮着,双目愈发澄澈明亮,对着他眨过两下,脸颊在掌心下鼓了鼓,像在问你不想吗。 萧景行轻啧一声,唇角微扬起弧度,低头凑过去,隔着手背亲了下,又挪到她耳边低语。 “嘴还疼着呢,省着点用。” 41/它她他 挑了个周末, 林岁岁帮雎静整理东西。雎静在她这住了小半个月,衣服配饰,生活用品积攒不少, 颇有种把半个家搬来的趋势,两个16寸行李箱完全塞不下。 “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林岁岁疑问。 虽说是为了躲人, 但毕业那会儿, 她们也这样住过, 雎静生活习惯不差, 所以林岁岁还算适应。多出一个人,吃饭不必纠结分量,早上一辆车出门, 还能省份儿油钱, 尽管这位大小姐不差钱。 十月底的天气, 正是胡乱穿搭之际,时尚行业更是重灾区。雎静盘腿坐在地毯上,把长靴塞进防尘袋,抽空睨她一眼:“你是真心大,还是跟我装呢?” 林岁岁眨眨眼, 试探性地问:“梁季桉不缠着你了?” 雎静无语,当即翻了个白眼。也对, 这人除了想在意的事,对外界基本处于“毛玻璃”状态,不好奇,不记挂, 不主动探究。 “你要不要看看,你男朋友都给我发了些什么呢?”她端着完美假笑, 笑里藏刀。 林岁岁不明所以,看着雎静大力合上行李箱,连忙放下折一半的衣服,起身过去帮忙。雎静膝盖压在行李箱上,手脚并用,示意林岁岁趁机拉拉链。 弄好后,确保不会因为负重爆开。雎静这才像发泄完,舒心多了,用手在脸侧扇风,从桌上捞起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不耐烦地递给林岁岁:“自己看吧。” 林岁岁接过来,先是眼神迟疑地盯她几秒,随即才把目光放在屏幕上。 备注名字的对话框,左边的消息格外工整: 程:【你也在?】 程:【你还在?】 程:【还没走?】 …… 透过简短文字,仿佛能看到对面那张冷淡散漫,耐心递减的脸。雎静虽不是大小姐脾气,但向来不惯任何人,回复得简短有力,问好,句号,省略号,就差把无语隔网投送了。 林岁岁有点尴尬,一时语塞:“他……嗯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当然。”雎静音调提高,阴阳怪气地笑了下,“不就是想问清楚,也好送早餐记着我,送宵夜也有我一份,还真是沾了你的光。” 林岁岁抿抿唇,苍白无力地找补:“也不是。” 啪—— 雎静猛地把行李箱竖起来,单手撑在上面,气极咬牙道:“但是你瞧瞧,他就差把‘你怎么还赖在我女朋友家不走’这几个字打出来了。” 林岁岁莫名有点心虚:“……” 萧景行离职后,没休息几天,便开始投身新事业,他们基本每天都会见,就算抽不出时间,萧景行也会花上一小时,去接她下班。偶尔实在见不着人,早餐宵夜也算替见常客了。 他俩恋爱的事,并未大肆宣扬。林岁岁家庭关系不和谐,朋友也就雎静一个,未在公司刻意提起过,但大家似乎心知肚明。 有一次,萧景行送了花,有谈逸明这个前车之鉴,外加林岁岁那次表明了以后送她的直接拒收,前台小姑娘恪尽职守,没放送花的人进门,闹了个小乌龙。 最后,还是萧景行直接打过来,调笑她:“怎么?我们音音现在都瞧不上52朵了?” 当时,林岁岁下楼接过花,随口一提男友送的,第二天传遍整个工作室,她们F&A的这朵高岭之花当真被人摘了。 雎静当属受侵扰最多的那位,毕竟借住在林岁岁这里,想不碰面都难。 沙发上,剩了几件衣服,雎静实在没耐心整,随意翻折两下,丢进另一个行李箱,然后一并推到玄关处。 林岁岁把手机还给她,雎静叹了口气,继续道:“再说,萧景行现在跟梁季桉一起做事,你俩又天天见,这跟放了个移动监视器在我旁边,有什么区别?” “我没跟他讲过你的事。” “我知道,但我总不能一辈子躲你这儿吧,多影响你们办事,千瓦大灯泡的名号可不好听。” 林岁岁反应了会儿,脸一热:“我们还没到那种程度。” 雎静打开门,推箱子的手一顿,回过头,不由惊诧道:“搞这么纯情?” 闻言,林岁岁没说话,越过她,先去按了电梯,随即返身把大包小包一次性拿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进了电梯,隔着两个行李箱,雎静靠在角落,探究眼神朝她递来,又绕回了那茬,似笑非笑道:“不会连接吻都接素的吧?” 红色数字在往下掉。 今天电梯格外快,抵达b2地库后,叮声响起,金属门朝两侧打开,林岁岁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分担了大部分行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雎静勾着车钥匙,还没忘故作思索,梅开三度,再逗这朵小白花:“嘶——萧景行不会不行吧?” 林岁岁替她拉开车门,语气平淡地说:“你快走吧,一会儿高峰期又要堵车了。” 答非所问,雎静嗤笑了下:“我就是关心——” “他挺行的。”林岁岁打断她。 雎静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没忍住抬手捏她脸颊,笑得肩膀都在抖:“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哪门子心。 林岁岁暗自沉了口气,耳尖灼烧,很容易联想到之前几次。 雎静看人确实准,萧景行压根就不是守规矩的人。亲吻间隙,指尖摸过脊柱,侧腰,干燥手掌先贴合再揉陷,解她内衣扣子的动作,从生疏到一次比一次熟练,身体反应也毫不遮掩地让她感受。也就是碍于场合不对,起码在车里是施展不开的,不然她真的怀疑—— “对了。”思绪被打断。 雎静降下车窗,想起另一件事:“你不是要回愉台,时间定了吗?” 林岁岁想了下,点头道:“周三吧,大概就回去两三天。” 施槿每个月会回去一次,陪她外婆呆几天,十月份医院事情忙,外加儿子在学校惹了事,跑前跑后,空不出时间。前几天打电话过来,林岁岁自然应下,她本来也许诺过会经常回去,繁忙期刚结束,她又计划给萧景行准备生日礼物,这才耽搁了。 “行。”雎静慷慨挥手,“多待几天也可以,就是怕你家那位忍不了。姐拜了,现在可以通知他上位了。” 说完,一脚油门踩出去,很快拐出地库,不见踪影。 林岁岁原地失笑,重新按电梯上楼,电梯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