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罢休!”宋凌烟红了眼。 “陛下,臣妾在宫中一日,若有人要害我的家人,哪怕拼死,臣妾也要讨个公道!” 说到‘公道’二字时,她眼中已有泪光盈动,直直看着秦时宴,分毫不让。 秦时宴一怔,眼中蓦的闪过一丝心虚之色。 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冷脸。 “这皇宫,还由不得你说了算!来人,传令下去。” “贵妃宋氏,心肠狠毒手段残忍,责其禁闭一月罚俸半年,褫夺其掌管六宫之权!” 第8章 贵妃受罚一事很快便传遍宫中,秦时宴哪怕听见,也未置一词。 谣言愈演愈烈之际,他却跟林晚竹的父亲林太傅在勤政殿内对弈。 一炷香后,林太傅放下棋子缓缓道:“陛下今日可是有烦心事?” 秦时宴一顿,沉下心来看向棋盘,眸色隐晦。 他捏着那黑玉棋子在指尖把玩,突然开口:“是下的有些乱。” “看来,是棋子不听话了,竟在棋盘上乱走。” 林太傅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秦时宴将棋子丢入盒中,便起身离去。 林太傅眸中光芒一闪,回府后,召来手下。 “给宫里娘娘传信,让她近日多亲近陛下,莫要被那宋氏抢了男人还一无所觉!” 手下小心讨好:“大人放心,陛下对娘娘情有独钟,那宋氏不过是个棋子挡箭牌罢了……” 林太傅冷哼一声:“一个男人,怀抱绝世美人,纵然心有所属,又怎会毫无所动?” …… 半月后,凤鸾宫。 宋凌烟靠在榻上,脸色苍白,不断咳嗽。 自她被罚第二日,便莫名大病一场。 这时,门吱呀一响,吟霜端着一碗泛着苦味的药进来了。 “娘娘,该服药了。” 宋凌烟咳了两声,看向她通红的眼:“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委屈?” 吟霜一顿,连忙掩去眼中泪意,急急摇头:“没,可能是风沙迷了眼。” 宋凌烟轻轻吐出一个字:“说。” 吟霜便不敢再隐瞒:“今日奴婢听人讽刺娘娘,跟他们对了起来,只恨自己无用,没讨着好。” 宋凌烟心口一颤。8 后宫中人早就对她恨意深重。 秦时宴仅半月未来凤鸾宫,她们便一个个蠢蠢欲动。 想来上一世,若是她没死,最后只怕也是落得这个下场…… 宋凌烟接过药,一饮而尽,喉间苦意蔓延,没等吟霜拿蜜饯,她便猛地扑在床边,剧烈呕吐起来。 “娘娘!”吟霜慌了神,急忙去扶,却见宋凌烟脸上一片惨白,眼中泪意浮动。 吟霜顿时心酸不已:“娘娘,奴婢再去煎一副来。” 宋凌烟拉住她,摇了摇头:“这药,不必再喝了。” “风寒可医,心病难除,这药,对不了我的症。” 她慢慢躺了下去,嘴里的苦意却久久不散。 这几日晚上,她总觉得冷,也总想起当初秦时宴对她宠爱时那些好来。 可每每当她想沉溺其中,真相便犹如利刃,狠狠撕开这片假象。 宋凌烟手指紧紧抓住被单,声音哽咽。 “吟霜,你说,陛下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吟霜惊的直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宋凌烟背过身去,床榻之上,她肩膀微微抖着,泪流满面。 凤鸾宫的太医去了一波又一波,可宋凌烟的病却迟迟不见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秦时宴,从未踏足过凤鸾宫。 解禁的当天晚上,宋凌烟坐在窗前,天边皎月倒映入眼,却照不亮她心底深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吟霜走过来:“娘娘怎在这吹风,等下寒了根本,有碍子嗣,” 宋凌烟整个人僵住。 她哪里来的福气有个孩子呢? 即便是前世,她到死前,也从未有孕。 宋凌烟如同木偶般站起身来,一时不察,却将窗边那坛盆栽带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彻房间。 宋凌烟下意识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宋凌烟心脏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去,颤着手拨开泥土,一阵刺鼻的异香随之袭来。 她看着这盆栽,陡然想起这是去年秦时宴送来的。 这一瞬,她的心如同千根钢针狠狠扎下! 宋凌烟猛地抬眸:“吟霜,将陛下御赐之物全都拿来!” 她此刻脸色白的如纸般。 吟霜不敢耽搁,一样样将宋凌烟珍藏之物都摆在她面前。 可下一刻,宋凌烟犹如魔怔一般,将其一样样砸碎,碎片满地,割裂了她的手。 吟霜慌的去拦,却被宋凌烟狠狠一推:“让开!” 她满手是血,状若疯魔。 百样物件,尽皆碎裂,就如她的心,寸寸裂开,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每一样东西里,都有那刺鼻的异香!无一例外! 宋凌烟死死的盯着那些东西,眼白处血丝遍布,骇人至极。 “吟霜,去太医院打听打听,这是何物。” 她声音里哑得令人心碎。 吟霜领命而去。 不过一刻钟时间,宋凌烟却觉得漫长的令人窒息。 她瞧着跪在面前抖若筛糠的吟霜,缓缓开口。 “说。” “娘娘……是麝红花,女子用之,终生无子!” 第9章 宋凌烟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倒在了满地碎瓷上。 痛的钻心,可她仿若无知无觉。 “娘娘!” 吟霜哭了。 宋凌烟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前世她一直无子,所有人都说,是宋家作恶多端,活该生不出龙嗣! 她为此求尽偏方,甚至求神拜佛,为了能有个孩子,她什么都做过! 她因此对秦时宴感到愧疚,忍着心中剧痛将他推去旁人宫中!眼睁睁看着别人生下了她最爱之人的孩子! 却原来,这一切,竟都是秦时宴一手安排的! 泪一滴滴砸落在她手背上。 秦时宴,你好狠的一颗心——同床十几载,你竟就这么冷眼看着我在这场早已注定的棋局中不死不活! 宋凌烟猛地捂住了脸,血与泪一同溢出指缝。 她喉间散出极尽痛苦的哽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月光如水,照的满室苍凉,却照不亮宋凌烟眼里的绝望。 解了禁闭后半月,秦时宴终jsg于来了凤鸾宫。 见宋凌烟真病了,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以为宋凌烟又在装病邀宠,没想到竟病得如此严重。 看着她没了以往活力的苍白模样,秦时宴心中莫名烦闷。 遂大发雷霆:“太医院干什么的吃的,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 这样的关心,宋凌烟却再也没了以往的甜蜜心动。 “与太医院无关,臣妾只是不爱吃药。” 秦时宴皱眉将她揽入怀中:“好了,你妹妹之事就此揭过,过几日,朕带你去皇家寺庙散心。” “谢陛下隆恩。” 沉默半响,宋凌烟靠在他怀中,遮住麻木的眼。 三日后,皇家寺庙。 宋凌烟跪在佛前。 阵阵檀香中,她执起签筒,心中默念:“佛祖在上,求求您,为信女指条明路。” 告诉她,该怎么才能在这条秦时宴为她安排的死路上求活? 木签落地,宋凌烟刚要俯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先她一步捡起了签。 宋凌烟抬头,却是一愣,那僧人单手执褐色珠串,身上白袍一尘不染。 而他那张观音般慈悲的脸,却跟秦时宴一般无二! 宋凌烟连忙起身行礼:“玄明大师。”5 玄明与秦时宴乃一母同胞的兄弟,只因迟生片刻,按照皇家双子不能同堂的规矩,十二岁那年便送来了皇家寺庙出家为僧。 玄明微微躬身:“贵妃有礼。”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签,眉心一皱。 “奔波阻隔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皇嫂,所求何事,竟求了个下下签。” 宋凌烟心底发寒,她张了张嘴:“是死路吗?” 玄明扫过眼前这张苍白至极,不复往日明媚的脸。 绝美容颜上,染上病弱之气,就像最好的山水画被晕染墨汁。 若是西子在世,只怕也不如眼前之美。 玄明收回目光,双手合十:“神佛之念不过求个心安,皇嫂可信,人定胜天?” 宋凌烟身子一震,正要开口,却听殿外吟霜唤道:“娘娘,陛下出来了。” 宋凌烟只能还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便朝外走去。 她身后,玄明那双冷寂黑眸中,异色浮动。 …… 第二日,秦时宴率众人回宫。 却在寺门口遇见等着的玄明。 他手里提着一坛酒,僧袍浮动间,整个人飘然欲仙。 “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秦时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忌惮:“你来此作甚?” 玄明俯身一礼:“陛下,此乃小僧自制桃花酿,昨日见贵妃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