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顾自在一旁的桌边坐下,“对,临王宋墨!” “临王不是身负重伤,一直在关门养伤吗?”丁太傅的神情有些微恙,温吞的坐下,若有所思的瞧着洛长安,显然是没摸透她的真实来意。 洛长安没说话,目光凉凉的盯着他。 许是被她瞧得不自在了,丁太傅轻咳一声,微微别开头,“外头一直传言,你跟临王关系密切,私下更是挚友。有些事情,你应该最清楚,何必还来问我!” “以前,我也以为我与他是最要好的,是生死之交,谁都会背叛我,但是他绝对不会。”洛长安揉着眉心,“可人终究不是老天爷,算不准将来的事。” 丁太傅算是听明白了,“哎呦,这是心里受伤了?” “少废话。”洛长安被当面揭短,心内有些不爽,“我问你,到底知道多少?” 丁太傅幽幽的叹口气,“你说我这成日待在太学堂里的人,能知道多少呢?你若是真的想知道临王和他母亲的事,倒不如去找皇帝,寻我这个局外人作甚?” “局外人,看人看事,才是真的清楚。”洛长安不傻,“你只管告诉我便罢!” 丁太傅想了想,“我其实对临王的事,知道得并不多,也许还不如你知道得多,自皇上登基以来,临王便不怎么留在京陵城了,在诸多王爵之中,他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这点,洛长安知道。 “他一直游历在外,素来不理朝政,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洛长安托腮望着他,“就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是什么时候起了别样的心思?” 丁太傅显然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洛长安,神情略显凝重,目光中带着清晰的审视。 “我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瞎子,我能看见能听见也能思考问题。”洛长安瞪了他一眼,“发生了这么多事,我若还是这般蠢钝,真是死了也活该!” 丁太傅讪讪的收回目光,“你当知道,只要是皇子,都有过一朝荣登九五的念头,人之常情,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他对皇上那样恭敬,为人处世又格外小心谨慎,对于朝廷之事向来不闻不问,只管游山玩水,这不是死了心的表现吗?”洛长安不解。 丁太傅笑了,“洛公子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从我身上找答案?” 闻言,洛长安身形一震,顾自低嗤,“你个老狐狸!” “所有的处心积虑,都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丁太傅一针见血,“临王的母亲出身卑微,至死连个妃都没封上,自然不得先帝宠爱。” 这些,洛长安都知道,“所以对于同样没有母亲的宋墨,我心里是有同情的,总觉得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 丁太傅点点头,“那你可曾想过,他若真的单纯无暇,如何能活到今时今日?” 洛长安哑然失语。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点就透 见着洛长安没说话,丁太傅幽幽的叹口气,“你不是没有想过,你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洛长安垂眸,“不是不愿想,只是觉得有些……有些无法理解,这些东西难道比自由更重要吗?在外面浪荡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丁太傅一针见血,“就好比,突然冒出个人,跟你抢皇帝,跟你抢你爹,你乐意吗?” 洛长安一怔。 “同理。”丁太傅继续道,“本来都是一个爹生的,就因为母亲的出身,一个高高在上,一个落魄如斯。” 洛长安打断他的话,“这不叫落魄,他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临王殿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皇上可半点都没亏待他。” “可在他眼里,那是施舍。”丁太傅一语中的,“你不会明白,一个夹缝中长大的孩子,他的内心深处会有多敏感。” 洛长安:“……” “你是你爹洛长安的手心宝,从小捧着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是绝对不会明白,时刻面临死亡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丁太傅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小炉子走去。 炉上温着一壶水,如今“咕咚”、“咕咚”的冒着泡。 摆上两个杯盏,沏上两杯茶。 一瞬间,室内茶香四溢。 丁太傅端着两杯茶回来,轻轻的搁在洛长安面前,瞧着她略显痴愣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洛长安撇撇嘴,冲他翻个白眼,“我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也没有那么妇人之仁。” 丁太傅拂袖坐定,“怎么,若是真的出了那样的事情,你还能亲手抓他不成?外头都知道,你跟他乃是好友,之前形影不离的,若是他出了事,你爹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关我爹什么事?”洛长安狠狠皱眉。 丁太傅端起杯盏,浅呷一口杯中茶,幽幽的开口,“怎么没关系?你代表着丞相府,你与临王往来,说明丞相府与临王府之间私交甚重,若是临王府出事,你爹就得受到牵连。” “我……”洛长安哑然,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丁太傅瞧了她一眼,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所幸你还没有证据,这事暂时就是说说而已,不打紧。” “丁老头。”洛长安伸手摸了摸杯盏的边缘,有点烫手,“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 丁太傅放下手中杯盏,“凡事急不得,现如今局面还算稳定,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首先,你得有证据!” “刘满天被我诈出了一句。”洛长安道,“但也仅仅只是一面之词。” 丁太傅笑了,靠在椅子上,瞧着满室书册,“如此,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你小子很聪明,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但你过得太好了,所以心慈手软。” “我没有!”洛长安嘴硬。 丁太傅喝着茶,“行吧,没有就没有,反正你爱咋样就咋样,幼时任性惯了,那只是小事,但若是到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清醒点吧!家国天下,终究不是闹着玩的。” “丁老头。”洛长安望着他,“你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丁太傅笑了笑,“劣根性,由来已久,没有什么事,是一蹴而就,都是逐渐积累的。你看到的,和他想的不是一个路子。” “他这走南闯北的,估计都在盘踞势力。”洛长安挑眉,“收拢人心,囤积力量。” 丁太傅点点头,“你爱怎么说都成!这种事,一旦露出了点苗头,就能撕开一个口子,便是再也瞒不住的。除了刘家,你之前是不是还有点……嗯?” “你就不怕被灭口?”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龇牙咧嘴的威吓他。 丁太傅满脸的鄙夷,“怕你才有鬼!看看自己的手,现如今沾了多少血?没有杀过那么多人,断然做不了心狠手辣的事。” 闻言,洛长安身形一震。 “心狠手辣……”她自顾自呢喃。 丁太傅扶着桌案,徐徐站起身来,“你以为那些恶人,都是怎么变得这般心狠手辣的?杀的人多了,自个都麻木了,可不得心狠手辣吗?就我这样的,连只鸡都不敢杀,你觉得我会去杀人吗?” 洛长安没说话,依稀想起了当时在南州发生的事情,脊背隐隐有些发凉。 “人心险恶,终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丁太傅叹口气,“洛长安,你还年轻,很多事情只有到了我这个年岁,才能看得更清楚。” 洛长安轻嗤,“你老了。” “老了有老了的好处。”丁太傅笑道,“没你们年轻那般折腾。” 洛长安敛眸,“老了,话多。” “话多有话多的好处,念叨得多了,你就会嫌我烦,就不会再来霍霍我了!”丁太傅哼哼两声,“记得把我的西域杂谈还给我!” 洛长安笑问,“欸,丁老头,你说……如果百花公主嫁到了咱们北凉,这北凉的局面会如何?西域和北凉联手,让南渊腹背受敌?” “你想得美!”丁太傅摇摇头,“你当南渊是傻子?当西域是蠢货?人家这么听你的话,你说联手就联手,你说对付南渊就对付南渊?” 洛长安一怔。 这跟爹和宋烨说的,不太一样。 “西域和北凉联手是好事,但你要弄清楚,到底谁为主,谁为次,别小看这主次之分,对于国家来说,意义重大!”丁太傅仔细教她,“国家大事,尤其是与邻国交涉,寸土不让,权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里。” 洛长安点点头,“然后呢?” “两国联盟,会有很多因素夹杂其中,可能就是一字之差,能让整个协议发生本质的倾斜。这种事,一旦出现纰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