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药被送去医院洗胃,还好抢救及时。那时候谢钧刚好在急诊值班,他们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不过他们没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朋友关系,要是予予想和谢钧发生点什么,都三年了,孩子都有了。” “予予根本不敢追求什么幸福,她觉得她有罪,她不配拥有什么新生活。” “也就是那个时候,予予被确诊患有抑郁症。” “她一直说,三年前吃安眠药过量是意外,她不是故意的,我那会儿天真的信了,因为我也觉得,她有小相思,她根本舍不得死,也根本不敢死。” “可现在想想,也许三年前,她就不想活了。” “予予在十八岁以前,虽然是在乔家生活,但你也知道,乔帆重男轻女,根本没疼过她这个女儿。温伯母倒是对予予好,但是予予十岁的时候,温伯母就被乔帆推下楼摔成植物人了,那一躺,就是十一年。” “所以,予予从小就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呢,大概也就是跟你薄寒时在一起的那一年,是她这一生里,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 “薄寒时,你当初是把全部的爱给了乔予,可乔予又何尝不是?她这一生都太苦了,好不容易在你这儿尝点甜头,可这甜头,却要了她的命。早知道最后结果是这样,还不如当初一直苦着算了……” 南初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大堆话。 电话那头的薄寒时,始终没说话。 她不清楚她说的这些,薄寒时听了几分。 过了几秒,对方挂掉了电话。 也许是愧疚吧,但更多的,也许是伤心过度,根本无言以对。 薄寒时该回答什么呢? 他无话可说。 他握着那小药瓶,手指渐渐收紧,眼眶终是猩红。 他有双相,清楚的知道,情绪发作时有多煎熬,多痛苦。 六年……乔予忍受这种折磨,熬了六年。 他走进卧室里,桌上还有一桶开了封却没泡的泡面。 她挺爱吃这些的,泡面,麻辣烫,炒花甲……口味一直没变过。 曾经说过她好几次,让她少吃这些。 可最后,被她缠的不行了,又帮她去买这些垃圾食品。 桌上摆着一本日记本。 薄寒时坐在桌前,根本做不到不去翻。 他太想知道,乔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或者说,他太想知道,她有没有留下什么,哪怕是一句话。 一句只关于他的话。 日记有很多篇,但最初的那篇日记,是2017年7月10号。 “2017年7月10日,阴。今天薄寒时被定罪了,判刑三年,都是我害得。但可笑的是,我怀孕了。我知道我不该留下这个孩子,但我舍不得,对不起啊。” “2017年10月3日,晴。快四个月了,孕吐好厉害,什么也不想吃,初初跑去城南的小吃街给我买了碗小馄饨,好香啊。最近总是麻烦初初陪我去产检,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 “2017年12月31日,大雪。今晚要跨年了,我本来想去看看他的,但是肚子大了,怕被看出来。他不会再愿意见我了吧。” “2018年1月1日,薄寒时,新年快乐啊。我包了饺子托给狱警了,我求了他很久,他才愿意帮我送进去,不过你要是知道这饺子是我送来的,会扔了吧。” “2018年2月12号,雨。是个女宝宝,她好可爱啊,初初要给孩子做干妈,问我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我想了半天,想到那句此物最相思,就叫乔相思吧。都是我不好,害得小相思一出生就没爹。” “2018年6月6号,晴。又到了那天,好像除了说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了。” “2018年12月31号,又下雪了,相思十个月大了,她总是咿呀咿呀的叫,再过阵子,应该会说话了吧。” “2019年2月4号,阴。大年三十啦,小相思竟然会叫妈了。可是,我没有教过她爸爸怎么喊啊,她居然喊了爸爸。要是薄寒时听到就好了,可他还不知道,他有个女儿。” “2019年7月13号,晴。我去卫视台实习了,要给小相思挣奶粉钱,我要努力,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2019年8月6号,雨。卫视台里怎么会有那么多老油条喜欢揩油,好想扇他耳光啊,算了,还是忍忍吧,丢了饭碗就惨了。坚持一下乔予,下个月就换组了,再也不用跟老油条一组了。” “2020年7月10号,雷阵雨。他出狱了,我没忍住,还是去了。不过,我是偷偷去的,他应该没看见我,我看见陆之律来接他,他清瘦了很多,都是我害得,我现在连喊他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2021年5月13号,阴。今天幼儿园打电话给我,说相思跟其他小朋友打架了,我问她为什么打架,她哭着说,因为别人说她是个野孩子,没爸爸。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抱着她,跟她一起哭。对不起啊相思,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没爸爸,被别人欺负。” “2022年6月6号,晴。薄寒时的公司好像上市了,恭喜啊,希望他能重新开始,越过越好。” “2023年4月15号,雨。我被卫视台无故辞退了,台长说是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个人,应该就是薄寒时吧。他还在恨我。” “2023年5月21号,晴。晚上我去浮生夜总会兼职,我遇到他了,六年过去了,好像……什么都物是人非了,不过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薄寒时,生日快乐啊。” “2023年6月30号,晴。我得肺癌了,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可是,我死了,相思怎么办啊?” 第102章 永生的羁绊 肺癌…… 薄寒时攥紧了日记本,指尖用力的发白。 乔予的每字每句,都像是在他心脏处重击。 他感觉到心脏像是被碾碎一般,痛到难以呼吸。 他不在她身边的这六年里。 她做单亲妈妈,被上司揩油,忍受抑郁症……可让薄寒时更难过的是,这仅仅是她日记本里记录的只言片语。 还有更多的,她没记录的心酸。 他不敢想,她过的有多苦,有多难。 他捏着那本日记本,甚至没勇气再看下去。 她的字字句句,像是锋利的刀片,不断地对他进行凌迟。 她在不停的跟他道歉,不停的愧疚,不停的……对他说,对不起。 可是,现在这些对不起,像是在一刀一刀的割他的肉,直直的捅进他胸膛处最柔软柠檬整理的地方。 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海市的座机电话。 薄寒时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 这个海市的座机号码,是海市市医院的电话,一个月前,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但对方没说完,他便掐断了。 那时,他还恨着乔予,不想让自己去关心乔予的任何事情。 他点了接通键。 “是乔予的家属吗?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挂掉了,但是乔予的肺上问题挺大的,我们还是建议去医院复查,治疗。她肺癌的事情,你们家属知道吗?” 薄寒时薄唇张了张,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喂,你在听吗?” “……” 电话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