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许多,凌远立即要去找肖淑雅。 但才出茶楼,一道惊呼喊住了她! “公主!不好了!” 府内管事喘着粗气跑上前来,急得满头是汗:“驸马被陛下抓入狱了!” “怎么回事?”凌远倏地一慌。 管事答:“边关守城将军原是驸马手下将士,如今城关失守,陛下要降罪驸马!” 荒谬! 凌远怎么都没想到父皇竟能糊涂至此! 她咬牙吩咐:“进宫!” 入了宫。 皇帝大抵是知道她为何而来,直接闭门不见。 天上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凌远望着紧闭的御书房门,直直跪了下去。 “父皇!儿臣恳求您放过驸马!” 大雨倾盆落下,凌远冻得浑身发抖。 暴雨降了一整夜。 凌远也就这么跪了一整夜。 她脸色虚白,几乎晕厥过去,却不知凭着一股莫名的劲儿坚持了下来。 直到次日清晨,风雨停歇。 御书房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皇帝沉着脸踱步至她面前质问:“若彤,你何时变得如此不懂事了?” “父皇……”凌远悲切无比,重重磕下头去,“如今匈奴再犯,满朝除了驸马,还有谁能救国于危难?父皇与其要降罪,不如先让他赶退匈奴,再做定夺!” 皇帝脸色稍变,思虑片刻后,他冷冷甩袖。 “来人传令!命驸马肖淑雅后日率军应战匈奴!此次城破之罪,押后再论!” 凌远喉间梗塞,终是闭了眼,又一次重重磕下头:“父皇英明……” 话音落地,她整个人也彻底没了意识。1 …… 凌远再度醒来,已经回了公主府。 刚醒,她便着急问:“驸马呢?” “公主莫急,驸马刚出狱,正在回府途中。”侍女忙不迭回。 凌远这才松口气。 念及肖淑雅即将出征的事,凌远思虑片刻,叫来管事吩咐:“你去库房将我的嫁妆尽数换成银票。” 管事目露疑虑,还是点头:“是。” 待管事离去,凌远在床榻上躺不住,喝了药后便披着披风来到了前厅,想第一时间见到肖淑雅回来。 可她强撑着身子的难受,等来的却是下人战战兢兢的禀告:“公主,驸马出狱后便去了南郊别庄。” 他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去见江落月吗? 胸口好似有利刃刺入,将她的心搅得鲜血淋漓。 凌远蓦然咳嗽不止。 “公主!”侍女见此,心疼不已。 “我没事……”凌远却是苦笑,仍旧等在前厅。 然而这一等,凌远就这么从傍晚坐到了清晨。 肖淑雅踏入前厅,见到凌远,不觉蹙眉:“公主今日怎起这么早?” 侍女红了眼:“驸马,公主可等了您一夜!” “你先下去。”凌远嘶哑着嗓音打断了侍女。 待厅内只剩二人,气氛莫名的古怪。 还是凌远打破沉寂:“用过早膳了吗?我叫厨房给你做点。” “不必了。”肖淑雅看着她虚弱的脸色,莫名竟心烦起来。 解释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恭敬问:“不知公主等我一夜是有何事?” 疏离的态度叫凌远鼻尖一酸。 她眨了眨眼,压下涩意,将昨日吩咐管事换来的那匣子银票递给肖淑雅:“这些银票你明日出征时带着上路,以备不时之需。” “公主这是何意?”肖淑雅眉头深锁,并不接。 凌远咳声道:“若是出征途中遇上粮草不足,这些银票至少能抵上几日……” 她话未完,便听肖淑雅不轻不重的嗤笑一声:“公主倒是天真至极,领兵打仗,朝廷自有粮仓供给,你这些银票,还是自己留着买胭脂水粉” 凌远明白,千军万马的粮草,她这些嫁妆钱换不来多少,但她总想着,能抵一些是一些。 “可……” 她还想说些什么,肖淑雅已经推开了匣子:“行了,公主若无他事,臣便去收拾行囊准备出征了,公主身体抱恙,明日就不必送行了。” 凌远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唇边笑容苦涩至极。 第二日,大军集结出征。 饶是肖淑雅说不必她送行,凌远还是忍着高烧去了。 只因前世这一别,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看着肖淑雅一身铁甲戎装,英武肃杀,让凌远想起父皇赐婚那日,她初见他,亦是如此。 肖淑雅是名刀,纵然父皇卑劣的用驸马之位为鞘,她又如何能掩去他的锋芒? 凌远想着,又咳了几声,虚弱的身形在风中仿若摇摇欲坠。 看得肖淑雅心里越发烦乱,他不喜欢这种看起来马上要碎了一般的凌远,不觉冷脸:“臣不是说了,公主有病在身就不必过来送行了吗?” 凌远心中苦涩,攥紧了手里的包袱:“我只是想给你送护心甲。” 肖淑雅一怔。 终是低声道谢:“多谢公主。” 随即,他将护心甲的包袱给了手下,让其放入行囊。 目送着包袱入了行囊,凌远松了口气。 但还不等她道别,一个娇弱女声响起。 “淑雅!” 挺着大肚,江落月走得气喘吁吁,含泪将手里的东西递上来:“淑雅,这是我为你亲手绣的巾帕,愿你大胜而归!” “辛苦。”肖淑雅伸手接过。 凌远以为他会将这帕子一样随手放入行囊。 可下一刻,她看见肖淑雅将那帕子珍视般藏入了怀里。第9章 二人依依惜别。 凌远站在一边,如同画外人 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是要认为江落月才是肖淑雅的夫人。 心尖似被狠狠攥紧,一涌而上的酸楚与痛意几乎要淹没凌远。 她眼圈泛红,再无法看下去。 转身要走,肖淑雅却叫住了她。 “公主。” 凌远脚步顿住。 便听他淡淡开口:“……此行之别,若我战死沙场,你不必为我守寡,可随心另嫁你心喜之人。” 肖淑雅目光沉沉,见凌远身形动也未动,又缓缓加上一句:“若臣能平安归来……届时,臣也会自请与公主和离。” 一字一句,如同钝刀,在凌远的心上划上一刀又一刀。 看来他是真的厌极了她啊…… 唇角溢出无力的苦涩笑意,眼中亦是一片模糊。 凌远没有回头,半响,从喉间挤出沙哑声音。 “你要打胜仗,也要平平安安回来。” “只要你能平安归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应允。” 肖淑雅眸色微闪,深深看她背影一眼,终是沉默。 时辰已到。 十万大军出征离京。 七日后,便抵达百裕关。 此时,匈奴已攻至距百裕关不足百里的桑海城,肖淑雅晚来一日,百裕关恐将不保。 城内百姓在见到肖淑雅入关之际,个个热泪盈眶,奔走相告—— “萧大将军来了!百裕关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肖淑雅战神之名赫赫,有他在,便给了城内百姓定心丸,也大大高涨了守城将士的军心。 整顿三军,肖淑雅凛声呼道:“众将听令!随我守住百裕关,夺回城池!” “是!!”3 一呼万应,齐声震天。 出战当天。 肖淑雅原本已经换上了盔甲,却莫名记起凌远送的那件护心甲,思绪微转,他返身打开行囊,正取出护心甲,眸光却骤然一滞。 只见护心甲下方,密密麻麻铺满了银票。 肖淑雅脸色骤然冷沉。 这位公主倒是一如既往,不愿别人违背她一丁点想法。 心里涌出烦闷,他将护心甲放了回去重新盖住那些银票,关上行囊箱便大步离去。 “出城!迎战!” 短短三月。 肖淑雅便一举夺回三城,再夺三城,便能抵达幽州! 然前线攻势未定,军中后勤却出了问题。 粮官神色忧思禀告:“将军,朝廷本该在十日前就送来新军粮,但直到今日也未见押运官有信,军中余粮最多只能撑五日了!” 肖淑雅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萦绕,却还是先安抚粮官,当即修书请求皇帝开粮仓运送新粮。 然而不好的预感却成了真,回信只有一句:“不允,限粮断之日夺回幽州!” 那一刻,肖淑雅神形大震! 副将狠狠拍下桌子,几近咬牙:“欺人太甚!” 肖淑雅沉默不言。 他自然愤怒,可眼前最重要之事却是筹集粮草…… 忽地,他记起凌远给的那匣银票! …… 一匣银票,快马加鞭,从附近城池的百姓手里换来了万吨私粮,总算是让军中粮草能再撑十日。 肖淑雅望着那剩余的护心甲,心中一时复杂万分。 到头来,竟还真多亏了凌远这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