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随着大开的门涌入,灌进江青如的脖颈。 她冷的一个哆嗦,心头骤然不安。 “您要圣旨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彻底退婚,珍珍才是侯府小姐,她的身份才配得上霄鸣。” 话如雷击,江青如脸色惨白。 她望着侯夫人,记忆里那个带她放风筝,温柔教她女工的母亲好像越来越淡了…… 深呼吸一次,她忍着哽咽问:“那我呢?母亲……您当真不管我,不要我了吗?” 两人对视,侯夫人莫名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挪开视线不自在说:“只要你听话,侯府会为你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出嫁。” 这一句,叫江青如再也压不住委屈。 她质问:“您从前在佛前答应过我,只要我给了心头血,就不欠江珍珍了,为什么还要帮她抢我的夫君?” “而且,长公主当初在那么多贵女中选中我做她的儿媳,并不只是因为侯府小姐的身份。” 这话,等同于掀开了侯府的遮羞布。 众所周知,长公主挑人看中的是人品德行,侯府的人也都知道,没了江青如,长公主绝对看不上无才无德的江珍珍。 所以,他们才会再江青如身上下文章。 侯夫人头一次被江青如驳了脸面,恼羞成怒:“你竟然还敢顶嘴!要不是侯府给了你身份,你一个村姑连见长公主资格都没有。” 无论江青如情不情愿,最后圣旨都被婆子们翻出来带走了。 为了惩戒,侯夫人还停了江青如的火盆。 入夜,寒意侵袭而来。 曾经被取心头血的地方,又如刀刺般疼了起来。 她颤颤巍巍摸出枕头边的白瓷瓶,倒出止疼药,却发现只剩最后一颗。 耳畔,又浮现赠药大师说的话—— “小姐身体亏空厉害,今年的寒冬很长,这止疼药若是用完了,那便是你的寿命终结之时。” 胸口刺痛加剧,疼的她把唇咬出了血。 但她还是把药倒进了瓶中…… 她还不想死。 霄鸣说会娶她的,她想再等一等。 这一熬,又是三天过去。 清晨,连续下了一月的雪终于停了。 温暖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惊醒了昏睡中的江青如。 她刚一清醒,又听到一阵阵连续不断地锣鼓喜乐声,心头不知为何总觉得慌乱,犹豫几秒后,便起身出门。 听着声音,一路来到侯府大门,却见一个个红色聘礼箱子从大门抬进府邸。 而于霄鸣就站在府门前。 心头一跳,于霄鸣已经给她下过一次聘了,按理说,他们直接成亲就好,为何还下第二次聘? 这时,于霄鸣也看见她,他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将她拉到一边:“你怎么来了?若是生病了可怎么好?” 江青如没错过他眼中的心虚,心底的不安更加剧烈。 连出口的话,也鬼使神差变成了:“若是我有一天病死了,你会很心疼吗?” 话落,于霄鸣立即蹙眉,有些着急:“别说丧气话,你的身体一直很好,我们一定能携手白头。” “走吧,我带你回房。” 被牵着往内院走,江青如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垂眸遮住心痛。 他这么急着带她走,是想隐瞒什么? 还没等她想清楚,路过拐角处,忽地听到江珍珍故作无辜的一句—— “娘,要是青如姐姐知道我将顶替她嫁给霄鸣哥哥,而她只能做妾,她会不会不同意?” 第7章 轰然一句,如惊雷轰顶。 江青如差点软倒在地。 “小心!” 于霄鸣及时扶住她,可她却像是被烫住,惊恐后退,一眼通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他。 “江珍珍说的是真的吗?你要我……做妾?” 于霄鸣还未回答,江珍珍忽地从拐角处冲了出来,挡在于霄鸣面前哭求:“姐姐,你别怪霄鸣哥哥,是我一心想要嫁与他。” “但你放心,我明白霄鸣哥哥心里只有你,进府后,你明面上是妾,可你还是姐姐,我依旧会尊敬你。” 她一字一句,让江青如心里作呕。 她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指着那依旧连绵不绝抬进府里的箱子,红着眼看着于霄鸣。 “所以……你今日是来给江珍珍下聘的?” 看着她眼底的悲伤,于霄鸣心慌更甚,忙侧身上前握住她的手解释。 “大夫说珍珍爱慕我而郁结于心,我娶珍珍只是为了她治病,等她病好后,我会同她和离,抬你为妻——” “住口!” 江青如甩开他的手,再也听不下去。 他说会娶她,她一次又一次期待,一次又一次等待……等到最后却成了妾? 妾是什么?是奴才,是可以随意被处置的贱婢!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越想,她也觉得悲哀。 她凝着于霄鸣,一字一句决绝道:“我和江珍珍,你只能选一个。你既然要娶她为妻,那我们就一刀两断,你放过我吧。” 于霄鸣脸色肉眼可见变得为难。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侯夫人眼见不对,走过来呵斥:“江青如,你别不识好歹,以你的身份,于世子愿意娶你,哪怕是妾,已经是你高攀。” “况且,等珍珍病好,于世子依旧承诺扶你为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难道非得看着你妹妹抑郁成疾,因此丧命才甘心?” “侯府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于世子对你情深义重,你却说走就走,你非要如此忘恩负义吗?” 一字字,竟然全成了江青如的错。 她气到浑身发抖:“若我不愿,你们是要逼娶吗?” 侯夫人冷眼吩咐:“事情已成定局,做不做妾,可由不得你。” “来人,把她带下去!” 江青如捂着胸口,看向一旁的于霄鸣,可他却只护着装柔弱的江珍珍,眼睁睁看着她被婆子带下去。 江青如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眸子彻底变得灰暗。 她最后视为救命稻草的人,竟然给了她最痛的一击。 …… 很快,江青如被关进闺房。 从早到晚,都有婆子轮流守在门口,不准她逃走,不准她寻死。 曾经教导她女主要自重自爱的母亲,曾经说只愿娶她一人的心上人,都铁了心要她去做妾。 江青如如同木偶坐在床边,看着日光一点点西沉,光亮消失,天地慢慢被黑暗笼罩。 可明天光还是会来,天会亮,但她心中的光,好像再也不会亮了…… 这时,“嘭”的一声,房门忽然被推开。 接着,穿着红色婚服的江珍珍得意跨进屋。 “姐姐,我明天就要嫁给霄鸣哥哥了,他心疼我做刺绣伤了眼睛,便把你的婚服给了我,你看,我穿着是不是很合身?” 衣服上坠着数百明珠,都是于霄鸣特地寻来的,如今被江珍珍穿着,明珠的光照亮了昏暗的屋子。 江青如却并没有如江珍珍想象中的失态,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安静垂眸。 从婚服被拿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要不就来…… 江珍珍显然不满意江青如的态度,忽得冲一旁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神。 那两人立刻冲上去扒开江青如的衣服! “你们要做什么?” 江青如惊地反抗,江珍珍这才畅快笑了,满眼恶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