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一点亲情都不念。 莫母突然疯疯癫癫地模样让所有人都手足无措。 可前一秒还狞着脸的莫母突然安静下来,眼泪从她红而有些浑浊的眼中留了出来。 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声音刺耳:“我的孩子啊……她才十八啊,才十八啊!” 莫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沈婉意心底的颤动犹如天崩地裂,她呆滞地看着莫母,有种身陷迷雾的感觉。 若不是君墨握着她的手,她真觉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的了。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莫母一边哭一边呢喃了几句,身子猛地往后一倾。 “妈——!” 千钧一发之际,君墨猛地抓住莫母的左手,可他半个身子都横在了窗外。 君墨咬着牙忍着痛。 右肩隐隐有脱臼的感觉,但他还是死死抓着莫母。 “夜辉!”沈婉意心骤然一紧。 好在陈医生反应快,急忙叫人拉住君墨,将他的身子往回拖。 沈婉意心急如焚地看着被人几人挡住的君墨。 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掉下去了。 沈婉意脸色发白,那一瞬间心脏都好像停止了跳动,脑子有一瞬间闪过君墨满身血的模样,刺的她悬着的心一阵慌乱。 莫母却用另一只手疯狂地抓挠君墨:“放手!放开!” 挤在窗户旁的人互相配合着,抓住莫母的手臂将她往回拉着。 终于,在三个人的合力下,将还在挣扎的莫母拉了上来,一旁的护士赶忙给莫母注射了镇定剂,病房里才消停了下来。 沈婉意看着睡过去的莫母被推走,立刻扭过头查看君墨的状况。 “夜辉!”她将轮椅推到靠在墙边的君墨面前,声音哽咽:“你没事吧?” 君墨微微喘息着,抬眼看着沈婉意。 见她满眼泪水,脸上湿润一片,心疼不已。 他想抬起右手替她把眼泪擦掉,却只觉一阵疼痛,动弹不了。 而眼前沈婉意的脸也渐渐模糊起来。 他竭力控制呼吸:“没事,只是最近,可能抱不了你了。” 沈婉意一怔:“你说什么?” 君墨有些苍白的嘴唇弯了弯,正准备起身,却觉天旋地转,身子猛地向前倒去,靠在了沈婉意的膝盖上。 沈婉意瞳眸骤缩:“夜辉?夜辉!” 覆在他头上的手有些湿粘,沈婉意惨白着脸,木然地将微颤的手翻过来,手心一片殷红。 “夜辉,夜辉……来人啊!救人啊!” 沈婉意撕声喊着,眼见君墨的血从发间流到下颚,她喉咙一紧,竟再难以出声。 第四十章 心疼 手术室的门终于在天彻底黑后两个小时又开了。 在门外悬心了两个小时的沈婉意立刻推着轮椅上前,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放心,他没什么事,右臂脱臼了,只是脑后的伤需要注意一下。” 听了这话,沈婉意的心才稍稍放下。 不一会儿,头部被缠着绷带的君墨被推了出来。 一边的护士也贴心地推着他跟上,也用关心的口吻提醒道:“你腿伤还没好,不能再乱动了,一会儿护工回来照顾你们的。” 沈婉意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感激:“谢谢。” 而后她看这方向是往她的病房的,不由问道:“他和我一个病房?” 护士道:“是啊,刚刚还没打麻药的时候他突然醒了,说要和你一个病房,不然就不打麻药。” 沈婉意真的被气笑了。 她想不到君墨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但是她总觉心中曾经残缺的一角正在慢慢恢复。 刚回到病房,护工和护士就小心翼翼地将沈婉意抬上床,君墨就在她旁边。 沈婉意偏过头看着还在昏睡的君墨,心中隐隐犯疼:“照顾我把自己照顾到病床上来了……” 她轻叹了口气,让护工帮忙把灯关了。 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将君墨的侧颜变得异常柔和。 沈婉意就像刚认识他的时候一样,乐此不疲地盯着他看着。 越看心越软,越看眼眶越酸。 如果不是那一夜的误会,或许他们有正常发展的可能,又或者有各自的幸福。 不论怎么样,一定远比今天这番局面好…… 然而,当思绪飘到莫母身上时,她柔软的心又猛地一疼,差点又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无论莫母怎么对她,她都从没讨厌从没恨过她。 因为她知道莫母不是故意要那么对她的,只是因为生了病。 但是莫母一次比一次狠的行为,渐渐将她爱莫母的心给瓦解了。 莫母说她是野种,还说自己要去找才十八岁的女儿。 难道她不是莫母的女儿吗? 沈婉意抬眸再次望着君墨,心尖不断地泛着苦涩。 次日上午。 快要开学的乔露想最后来看看沈婉意,可一进门,就发现病房里又多了个伤者,而且还是君墨。 乔露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怎么回事啊?佟大哥你是去打架了吗?” 君墨闻言,也没有冷脸,毕竟瞧着乔露比乔辰枫顺眼。 想到乔辰枫,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之前看他那恨不得贴在沈婉意身边的样子,这好几天了都没看到他人,难不成知难而退了? 在他思索之际,沈婉意却是苦笑道:“都是因为我。” 乔露坐到两床之间,看了眼君墨缠着绷带的右手和头,啧啧道:“还是佟大哥心疼沈婉意姐,伤痛都要一起扛。” 沈婉意一愣,紧接着是脸一热,瞪了一眼乔露。 乔露才十五岁,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君墨闻言,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越觉乔露比她哥哥好上几倍。 “乔辰枫呢?”他问道。 乔露露出一抹嫌弃的眼神:“不知道,前天回去后他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推开。 “沈婉意,我有事跟你说!” 第四十一章 身世 乔露诧异地看着急匆匆的乔辰枫:“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乔辰枫站定后才发现沈婉意身边的病床上又躺了个人,一看居然是君墨,发出了和乔露一样的疑惑。 “君墨?你怎么……” 君墨本来还算好的心情看到他就觉得有些烦躁。 在他眼里,乔辰枫与愚蠢是挂钩的,特别是对沈婉意的感情。 “因为我心疼沈婉意,要和她一起扛伤痛。”君墨瞥了眼乔露。 听到这样暧昧的回应,乔辰枫一时间都忘了正事,脸色发青。 沈婉意刮了一眼君墨:“你胡说什么?” 乔露的玩笑话他还真用来回答乔辰枫了,不过她却觉面颊一热,有些无措地挪开眼。 再看乔露,一脸不关我的事地挪到沈婉意一边。 乔辰枫狠狠压下心头的妒意和不快,才将情绪平缓:“沈婉意,关于你和你母亲的事我已经弄清楚了。” 沈婉意微红地脸一凝:“你说什么?” 君墨也不由眯了眯眼。 感情他这几天不在就是去调查沈婉意和莫母的事情了。 “露露,你先出去一下。”乔辰枫朝乔露使了个眼色。 乔露一开始不乐意,但再收到君墨那“恐怖”的眼神后,乖乖地走了出去。 腹诽着君墨比他哥还要让她害怕。 瞥了眼君墨,乔辰枫便当他不存在一般坐到沈婉意病床边,结果惹来君墨阴沉的目光。 “沈婉意,我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激动也不要伤心难过。”乔辰枫拧着眉,用话给沈婉意打着预防针。 沈婉意被他的话说的心头一慌:“嗯。” 她其实已经想了一整晚最坏的事实,心却还是有些没底。 君墨薄唇微抿,静静地听着。 乔辰枫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李青不是你亲生母亲。” 沈婉意眼神一呆,而君墨相比就比较从容,他眼眸微垂,似是早有此猜想。 “你的亲生母亲叫陆月萍,是你爸的……”乔辰枫突然顿住,欲言又止。 沈婉意心咯噔了一下,吞咽了一番后道:“你说吧。” “是你爸的情人。” “不可能!”沈婉意猛地坐起身,红了眼眶,“我,我有她的遗传病,我会和她一样,我怎么可能……” 君墨心一紧,猛地翻身下床坐到沈婉意身边,用左手将她揽在怀里。 乔辰枫见此,下颚一抽,却又只能握拳继续道:“李青的亲生女儿在十八岁那年病逝了,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医疗费,但是被你爸拿走了。” “陆月萍在生你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你爸就用那笔钱去救了她,结果……”乔辰枫低下了头,声音低哑,“但没有救回陆月萍,只把你抱回了家,而李青在女儿死后精神就逐渐不正常了,而你的病,其实是来自你的父亲。” 沈婉意怔住,眼神呆滞地呢喃着:“也就是说,我是个……私生女?” 怪不得莫母骂她野种。 怪不得莫母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她死。 心中好像才恢复的一角顷刻间又坍塌了一大片,沈婉意眨着眼,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我,我以为她是,爱我的……我以为她哭伤了眼,是因为我……我死了。” 原来莫母没有一滴眼泪是为她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