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那般温柔,满心都是关切,黎宁州终于绷不住情绪。 他将头深深低下,哽咽中带着绝望:“二姐,若我此次没有去山上找你,你还要瞒我多久!” 沈星然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用力握了握黎宁州的手,鼻尖有些酸涩:“宁州,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 “只是你年岁尚浅,要走的路却长,二姐知晓你肩头重担,也知你心中抱负,不愿让你为我的身体再分神担忧。” 沈星然艰难抬手,轻轻覆在他头上:“宁州,这就是我的命。” 黎宁州身子一僵,随即泪流的更凶。 一旁的楚玄看着姐弟二人,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房间。 是夜,黎宁州踏进了楚玄的院子。 “师傅,我二姐,可还有救?” 可对他向来知无不言的楚玄,此刻却是沉默了。 许久,他才看向黎宁州:“你二姐续的这几年,就是为了陪着你好好长大,宁州,莫要辜负她的期望。” 第40章 半大的少年站在院中,泪如雨下。 沈星然在床上躺了几日,终于能缓过劲来。 她看着外边,突然说:“宁州,晚上我们去集市看花灯吧。” 黎宁州自然没有不应的。 入了夜,姐弟俩便出了府。 长街上人潮汹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沈星然看着,突然想,龙椅上坐的是谁,对于百姓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安居乐业富足安宁。 这两年,陆斯衍做的足够好了。 正当沈星然走神时,黎宁州突然惊呼出声:“二姐,你看!” 她顺着黎宁州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怀中系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肩上还架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稚童。 “爹爹,好好看!”在他肩上的稚童欢呼出声,他口中的‘爹爹’也发出一阵笑声。 黎宁州开口:“二姐,要过去跟大姐夫打个招呼吗?” 沈星然看着那稚童的眉眼,眼中闪过泪意,随即又坚定摇头:“他们现在过的很好,我们不用去打扰了。” 本以为此次相见,不过偶然,金陵之大,若不刻意,有的人就不会再见面了。 可三个月后,顾之安亲自登门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虽稚气未脱却隐现坚毅的黎宁州,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温声道:“宁州,你很像你大姐。” 黎宁州却是眼神淡漠:“不知摄政王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顾之安在心中暗叹一声,神色严肃将一封奏报拿出来。 “边境八百里急报,南疆、突厥等国家,正集结兵力,意图与大朔开战。” 黎宁州倏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那份奏章,一行行看下去,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摄政王是想让将军府出战?” 顾之安看着从外走进的沈星然,定声道:“将军府不仅是黎家军心中的支柱,也是大朔每一位将士心里不灭的明灯。” “将军府,不该就此没落,还望二姑娘认真考虑。” 沈星然扶着门框,看着一脸希冀看着自己的黎宁州,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摄政王,此事无需考虑,哪怕不以将军府之名,披甲上阵,黎家义不容辞。” 顾之安心里腾起一股敬意,他起身,郑重的朝沈星然躬身:“二姑娘大义。” 送走顾之安后,黎宁州才找到机会开口:“二姐,这回你不能再让我在金陵等你了。” 沈星然看他一眼,温声道:“宁州,此战,你必须去,二姐会陪着你。” 黎宁州脸色变了:“不……” “宁州!”沈星然重重开口,“我第一次领兵去剿匪时,是大姐护在我身后,如今你要上战场了,我理应护着你,家在,心便定,这也是爹爹教的,你别拒绝。” 黎宁州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轻轻握住沈星然的手:“可你的身体怎么办?” “我会求楚大医跟我一起去。” 黎宁州见她什么都打算好了,彻底失去了反驳的力气,只是握着沈星然的手紧了紧。 自这日后,将军府再次显于人前,战事虽起,将士心中却仿佛被注入了无限勇气。 半月后,军队集结。 二十万大军齐立城外,壮观肃穆。 沈星然与陆斯衍身披银甲立于大军之前。 他在看她,她却回头看向金陵城墙。 或许这一次,是她最后守护大朔了。 人活一世,只求无悔。 第41章 塞外的风呼啸,春意盎然间,气氛却肃杀。 沈星然站在漆黑的城墙之上,看着底下的硝烟,眼中尽是漠然。 身后,脚步声响起,黎宁州沙哑的嗓音传来:“将军,他们有些撑不住了。” 沈星然转头看他,半年多的战场厮杀,让他迅速成长起来,脸上稚嫩不再,唯有刚毅。 她拍了拍黎宁州的肩膀:“等我们大胜归京,我也能安心将将军府交到你手里了。” 黎宁州看着她,不由开口问:“二姐,你的身体如何?” “楚玄一直在军中,你应该相信她的医术。” 黎宁州点头,这时,有人冲上城楼。 “将军,楚王带兵围剿,陷入敌军包围。” 沈星然瞳孔骤缩,她后退一步,手重重撑住城墙。 “黎副将,清点城中兵力,我亲自去救。” “二姐!城中守军三千,你能带走的人不多,我们还是先探听情况。” 沈星然斩钉截铁开口:“陆斯衍的身份人尽皆知,若有可能,那群豺狼哪怕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会要了他的命,此战,陆斯衍身为皇室之人,若他亡,军心定然不稳。” 沈星然急急往城楼下走,嘴里不住吩咐:“黎宁州,身为副将,我命你守城。” “待几位副将军领兵归来,速去救援!” 黎宁州捏紧手中长枪,定声道:“是!” 另一边,飞鸟涧中。 陆斯衍带着一队残兵,坐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山崖下。 他浑身是伤,甲胄之下狰狞着翻卷的皮肉,让人望之牙酸。 他握着手中剑,干涩的咽喉如同火烧,他低低道:“是我对不起诸位。” 数千兵士跟着他意气风发的出城,如今,却只剩下这寥寥十数人,何其惨烈! 一阵寂静后,有人爽朗出声:“王爷何必说这些,咱们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谁不是做好了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准备,生死在天,从来非个人之过!” “虽说我们付出了代价,但南疆首领死,突厥王伤,此战若胜,咱们回去也可跟兄弟们好好说道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 陆斯衍看着他们的笑脸,心中涌动着莫名情绪,让他眼眶发胀。 飞鸟涧日烈昼寒,晚上,纵然火堆燃烧,也抵挡不住那份刺骨冰凉。 火堆噼啪中,陆斯衍悄然起身,深深的望了一眼挤成一团取暖的众人,转身走了出去。 飞鸟涧上,异族严阵以待,直到,暗夜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众人齐齐瞪大眼。 “是陆斯衍!” 陆斯衍一脸平静的站在军队不远处,一字一顿:“放过他们,本王,比十座城池更有用。” 没人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直到异族新推举的头领走出来。 他狐疑的看着手无寸铁的陆斯衍,冷冷一笑,下一刻,他手中弩箭破空而出! 噗嗤! 弩箭深深扎进陆斯衍的大腿,他不由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跪下。 异族人这才相信,眼前这位尊贵的大朔王爷,竟然真的朝他们投降。 那人看着陆斯衍狞笑:“你们大朔人,还真是窝囊,竟为了那些贱民,丢掉自己的命!” 陆斯衍单膝跪地,一手撑住膝盖:“我们大朔有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这群茹毛饮血的蛮夷,怎么会懂。” 噗嗤! 又一支弩箭刺入他的胸膛,带着十成的力道。 那人阴冷的眼盯着他:“等我把你绑在马上,看你还能不能有这样的骨气!” 他一挥手,便有两人提着刀朝陆斯衍走来。 陆斯衍唇角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