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在山上,在一座寺庙里。” 相思张着水漉漉的大眼问:“我能去吗?” “你太小了,上不了山。” “那爸爸,你去看看她,妈妈一个人一定很孤单。” “好。” 他去求,求一个妄念,求一个执念。 他不信这些,但现在,除了信,只能信。 “爸爸,我陪你一起等妈妈回来。” “好。” 傅淮时抱起她,一大一小,一只橘猫。 都会等她回来。 他愿沉入海底,哪怕溺毙,也会寻到她。 …… 他们说,墨山顶上的寺庙,许愿很灵。 傅淮时从前不信这些,可如今……也只能迷信一回。 帝都的夏末,风雨无常。 他运气差,到了半山腰,便下起滂沱大雨。 阮予当初也这样跪在大雨里,一步一叩首,祈求他能原谅她。 后来,他真的原谅她了。 也许,心诚则灵这回事,真的存在。 佛,也真的能听见吧。 傅淮时便也这样,一步一步,跪上山顶。 …… 墨山寺庙中。 小徒弟行色匆匆的,差点撞上玄空。 “何事这般着急?” “师父,我方才看见山下来了个人,跪在大雨中,从山下一路跪上来,我见他心如死灰,便劝了他两句。可他不肯走,这雨下的太大了,要是在寺庙门口出了什么事,可就糟了……” 玄空眉心一拧,“拿把伞,我去看看。” …… 一把明黄色的大伞,遮挡在傅淮时上方,挡去一片风雨。 玄空低头看着他,“年轻人,跪在雨中,所为何事?” “我有所求。” 这年轻人,一身华贵。 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气场,清贵至极,不似凡夫俗子。 他既有所求,想必是,极为艰难无法做到的事情。 玄空眸色清明,了然:“可是关乎生死大事?” “我想求她平安归来。” 玄空一怔,“她……死了?” “生死未卜。” “年轻人,你信佛?” 傅淮时始终垂着黑眸,眼底,一片死寂,“不信。” 玄空淡笑,“既然不信,临时抱佛脚,也是无用。天快黑了,你赶紧下山吧,执念太深,伤人伤已啊。” 可傅淮时依旧跪在那儿,不肯离去。ᒐ 飘摇的不安风雨中,那抹矜贵身影,坚定不移。 来者,身上贵气逼人,却杀气深重。 偏执成狂。 玄空叹息道:“你从山下跪到山上,只为求她平安?” “是。” “为求她平安,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求,必将是有代价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我愿意付出一切。” “包括你的命?” “是。” 玄空笑了笑,“你所求,必将成真。” 闻言,傅淮时垂着的睫毛,忽然颤了颤。 玄空又说:“与其长跪于此,不如随我去殿前上一柱香吧。” 傅淮时这才愿意起身。 他一身湿泞,可步伐,却坚定生机。 他走到殿前,上了一炷香。 玄空在一旁轻叹,“命硬之人呐,佛不渡你。” “谁能渡我?” 玄空明朗大笑,“佛不渡你,你便自渡。年轻人,随我来后殿吧。” 绕过曲折长廊。 傅淮时被带进一个幽静禅院里。 玄空拉开门,唤他一同进去。 小屋内,一股淡淡的书香气环绕在潮湿的空气中。 玄空转身,在那面简易的书架上,找了一番。 找出一本略显老旧的祈福簿。 “把你所求,写满祈福簿,方可下山。” 他若不给这年轻人一线希望,这年轻人怕是会…… 佛渡,不如自渡。 傅淮时跪坐到莆垫上,翻开祈福簿,拿起笔,正准备一页一页写下去。 可那祈福簿上,他却看到了其他人的字迹。 那字迹,他认得。 “薄”字下面的三点水,写的很草,像言字旁。 这是……阮予的字迹。 【还有一更,依旧是老时间,10点18左右】 第106章 劫后余生 那翻开的祈福簿里,写满了“薄”字。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么往后翻,全是“相思”二字。 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玄空也看见了,愣了下,道:“我拿错了,这本写满了,我再拿本新的给你。” 他正要收走这祈福簿。 傅淮时按住了,“写这祈福簿的人,是不是叫阮予?” 玄空一怔,望向他,“你认识写这祈福簿之人?” “是,这是她的字迹,我不会认错。” 玄空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所求之人,便是关乎她吧?” “是。” “我对那姑娘印象很深,她那日上山,也是这样,天快黑了。我看她心如死灰,便劝了她两句,她在后殿写了许久的祈福簿。这祈福簿上所写的‘薄’字,便是你的姓氏吧?” 傅淮时心脏震颤。 他的指腹,缓缓摩挲在那字迹上,指尖缱绻。 玄空安慰道:“那姑娘面善,一定能逢凶化吉。年轻人,你只管静候佳音。” 傅淮时似信非信,无奈轻笑,“那就借大师吉言。” 玄空又拿了本新的祈福簿递给他。 傅淮时拿着阮予那本,念念不舍,他说:“我想再看一会儿她的字迹。” “好,那你……看吧,我先出去了。” 等玄空离开。 傅淮时独自坐在小屋中。 他看着那满页满页的“薄”字,胸口钝痛难忍。 指腹,轻轻摩挲过每一页。 他坐在她曾经坐的位置上,写着她曾写过的祈福簿。 仿佛交叠在一起。 指尖,像是从她的字迹里,触碰到了属于她的温度和情绪。 悲从中来。 傅淮时眼尾猩红。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连见到她都成了一种痴想。 只能对着她的字迹,努力寻找她存在过的痕迹。 他枯坐在那儿,执着笔,在每一页上写下“阮予”的名字。 “阮予”这两个字,写满整本祈福簿。 后来,傅淮时又将墨山寺庙中的那棵大榕树枝丫上,挂满红布条。 每张红布条上,都写着阮予的名字。хᒝ 玄空从未见过如此偏执之人,一念成魔,一念成痴。 …… 一个月过去。 阮予的丧事,迟迟不办。 傅淮时像是从阮予的死中缓过来了,正常工作,正常吃饭,正常加班。 周六周末,甚至会带着小相思去动物园,去游乐园。 他太正常了,正常的让所有人诧异。 直到有一晚,陆之律好不容易把傅淮时拖出来喝酒。 在不夜港酒吧里,两人喝了不少,但不算酩酊大醉,神志也还算清醒。 酒吧里,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一道纤瘦背影,落在傅淮时视线里。 他情不自禁的起身,朝对方走去。 陆之律愣了下,“老薄,你干什么去?” 那姑娘,黑长发,扎着马尾,穿着一条白裙子。 背影像极了十八岁的阮予。 傅淮时就那样跟着对方,跟了好久。 差点被人以为是跟踪狂。 好在陆之律及时出现,也好在傅淮时那张脸长得帅,两人气质又好,再加上没对对方造成困扰,陆之律赔礼道歉,对方这才松口了事。 可也是那天,陆之律才知道,傅淮时压根没放下过。 哪怕是一个和阮予有几分相似的背影,都能让他失了神。 …… 阮予走后。 御景园里,小相思总是抱着派大星坐在别墅门口,土豆蹲在小相思旁边,盼着阮予回来。 张大厨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妈妈回来。 于是,小相思便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异常听话。 她生怕不听话,妈妈就再也不回来了。 南初来看小相思,给她带了一堆玩具。 可小相思每次都会问南初:“干妈,我妈妈有跟你联系过吗?她跟你关系最好了。” 每当这时,南初都心疼极了。 她不忍告诉小相思,阮予……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偌大的御景园别墅里。 一大一小,互相面对彼此的时候,谁也不提阮予了。 相思知道,提妈妈,会伤到爸爸的心。 因为她有次做噩梦醒了,想去找爸爸,路过书房门口时,发现爸爸坐在书房里还没睡。 爸爸拿着一枚银戒指在看。 她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