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雪飘落,冷风通过喉咙穿入心脏,冻得她整个人都发僵发木。 许久后,黎窈灼才道:“臣女,领命。” …… 王府内,乐声震天。 黎窈灼站在门前,不由想起五年前。 萧寒渊被封爵位时,曾拉着她手,一字一句的承诺。 “姝宁,待你我成亲之日,我会求皇兄赐凤冠霞帔,再予你十里红妆,让整个金陵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不过五年,竟已物是人非,他也另娶他人。 院内隐见人头攒动,如今摄政王府如日中天。 明明是一场荒诞至极的冥婚,而朝中官员竟无一敢阻止萧寒渊。 黎窈灼按下翻涌的情绪,缓步朝里走去。 一进门,便看见了站在灵枢旁的萧寒渊。 四下贴满了囍字,衬的他一张冷脸也多了几分柔和。 “既然黎长铮不能亲自到场,那黎家的罪孽便由你来赎。” 看着萧寒渊眼底的嗜血,黎窈灼寒意从脚底腾起,瞬间传遍全身。 此次出征紧急,粮草还未行。 若她惹萧寒渊不快,哪怕只缓个三五日,边境将士也足以吃尽苦头。 黎窈灼闭了闭眼,挺直的背,一点点弯下去。 “任凭王爷吩咐!” 萧寒渊嗤笑一声:“那便跪在门外为这场大婚高唱绸缪,直至礼毕!” 这话,如雷炸响在黎窈灼耳畔,有一瞬间,她眼前恍惚出现两道身影。 少女巧笑嫣然:“萧寒渊,日后成亲时,咱们让喜娘唱绸缪好不好?” 少年眉宇温柔:“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萧寒渊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怎么,你不愿?” 折辱如同利刃钻心,生生将她撕裂。 可一想到二哥冰冷的铁甲,姐姐家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在军营苦练不缀的弟弟…… 黎窈灼压下眼角泪意,迎着萧寒渊冰冷的视线,一步步转身走向门外。 通! 膝盖磕在地上,寒意,痛意,从那一处直透心脏,刺的她声音都变了调。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 黎窈灼唱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却不自觉定在厅内行礼的萧寒渊身上。 “一拜天地!” 黎窈灼心如刀绞,喉间猛地涌上腥甜。 “二拜高堂!” 话落,黎窈灼再也无法继续唱下去,一口鲜血吐在门口的青石阶上。 她面白如纸,喉间疼的仿佛有火在灼。 见此情形,有人惊呼出声:“黎姑娘……” 萧寒渊随意回头,瞳孔一缩。 他下意识想要去扶黎窈灼。 可念头刚冒出来,脑海里骤然冒出一股尖锐至极的痛意,像是要将他的头生生劈开。 萧寒渊扶额,再回神时刚刚的念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走到黎窈灼面前,眼里一片漠然。 “黎姑娘此举,是对本王的婚礼有意见吗?” 黎窈灼哪怕已经疼到难以言喻,却仍旧强撑着向萧寒渊叩首。 “臣女在此,恭贺王爷王妃结百年之好,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 黎窈灼出王府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她脚步虚浮,脸色惨白。 守在马车旁的吴明急步上前搀住她:“二姑娘,是属下无能。” 黎长铮走时,特命他留下保护黎窈灼,可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姑娘受苦。 黎窈灼摇了摇头:“此事,万不可告诉我大姐。” 吴明遵令。 两人回府后,黎窈灼便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整整三天三夜,她没踏出过一步。 直到第四日清晨,黎窈灼才打开房门。 走出来那瞬,就见跟她一起长大的侍女墨画脸色憔悴。 黎窈灼轻声询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墨画目露迟疑,犹豫着开口:“前日摄政王带着人去了栖花苑,下令将其……拆了。” 栖花苑是皇家培育名种之地。 当年,萧寒渊从陛下手中讨了两亩地说要养花,还说只待来日与她成亲时,花团锦簇。 培育成功第一株花时。 萧寒渊高兴的带她去放纸鸢,还在其上写‘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姝宁,他们说把这纸鸢放的越高,许愿就越灵。” 当花开到一百株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自己要帮忙时却被他拦在门外。 “这花带刺,你不要碰,免得伤到,我来就行。” 一桩桩一件件,回想起来,竟如刻刀剜心。 黎窈灼眼眶酸胀,喃喃重复:“拆了……便拆了罢……” 不想话音刚落,又见墨画猛然跪下:“二姑娘,奴婢还听闻,摄政王今日去了马场。”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黎窈灼的脑海。 下一刻,她拔腿便冲了出去。 只因马场中,还养着她最心爱的马驹,奔霄! 那是她和萧寒渊亲自在猎场挑选,亲眼看着长大的! 当时萧寒渊还说:“一匹永远也长不大的马,也就你会要了。” “不过既然你喜欢,咱们一起养便是,马虽不行,名字得响亮,就叫‘奔霄’。” 黎窈灼顶着寒风,策马狂奔。 刚到马场门口,她便听里面传出奔霄痛苦的嘶鸣—— 第6章 黎窈灼浑身一颤,整个人差点从马背上滚落。 来不及多想,她一勒缰绳,朝里疾驰! 近了!更近了! 当她看清马场内情景时,瞳孔骤缩! 曾被萧寒渊大张旗鼓的送到她手里的小矮马,此刻被套马索牢牢困住。 挣扎间,刀尖入肉,血液划空,刺的她眼睛瞬间血红! 往日记忆纷杳而来。 “姝宁,这匹小矮马血统不纯,实非上上之选,听话,咱们另挑一匹。” “萧寒渊,那我们不选它,它会怎样?” “无用的马匹,自然是送去斩马亭。” “那我也于心不忍啊,就要它!” 可如今……黎窈灼狼狈的下了马,连滚带爬的朝它冲去。 “住手!” 下一刻,外场的萧寒渊淡漠出声:“拦下她!” 即刻便有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扼住了黎窈灼的肩膀。 她挣扎不脱,只能盯着萧寒渊,声声泣血。 “摄政王当初同我一起养奔霄时,曾说过无论如何,都会让它寿终正寝!” “您也曾给它喂过草梳过鬃,说等它再大一点,就可以带去猎场跑马!” 萧寒渊,你忘了吗?你都忘了吗! 她的话,让萧寒渊眼神有一瞬恍惚,熟悉的头疼再次袭来。 可怔愣一瞬后,他又冷冷看向黎窈灼:“你在指责本王?” 哪怕黎窈灼此刻痛彻心扉,也知晓此话绝不可认。 萧寒渊对上她倔强的泪眼,眼神愈冷:“人始终比马重要,它让本王不痛快,本王为何要留?” “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还要为它求情?那本王就慢慢杀!” 黎窈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