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的被告是景天集团,也就是顾羡礼即将去担任律师的那家公司。 池岁不可抑制的走神,连霍言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说起来,这应该是我和池小姐第一次正式见面。” 黎露的声音突然响起,池岁抬头,就对上她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下意识的看向顾羡礼,男人只是低头翻阅着资料,没分给她半点目光。 池岁想,顾羡礼是个合格的前任,分手的干净利落,也绝不给一点儿遐想的空间。 而她那颗本以为能坦然接受的心,此刻又开始一阵阵抽痛。 池岁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抢走自己爱人的女人相谈甚欢,只能沉默。 黎露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甚至还对顾羡礼说:“一会儿结束,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吧?” 顾羡礼皱了皱眉,刚要开口。 就听池岁的声音响起:“根据规定,在案件结束前双方人员不可以私下见面,黎小姐作为从业人员,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黎露脸色难看了一瞬,就恢复正常:“看来池小姐是个遵循规则的人。那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遵循下去。” 闻言,池岁愣了下。 黎露收起了笑,继续开口:“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和羡礼见面。” 听到这个要求,池岁看向了顾羡礼。 她以为他会不高兴,毕竟顾羡礼最讨厌被人摆布。 但他没有,只是顺着黎露的话看向池岁,等待着她的回答。 池岁落在资料上的手指来回摩挲,声音艰涩:“我不会主动联系,但如果像今天这样被安排进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有办法。”顾羡礼打断了她的话,淡声命令:“现在开始,你退出这个案子。” 第6章 池岁脸色霎时一白。 她有时候甚至在想,顾羡礼是不是天生克她。 所以在他面前,自己才一次又一次的犯蠢! 池岁直直看着顾羡礼,落在腿上紧攥的拳头是她唯一的勇气来源。 “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做?”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池岁尽量保持冷静:“这件案子已经到了我手上,我就会对它负责到底。” 顾羡礼一脸冷然:“你拿什么负责?必定会输的结局吗?” 池岁脑子一嗡,不敢相信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就因为对方律师是你,就认定我一定会输吗?”池岁用力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的脆弱被他看见。 顾羡礼皱眉看着她,表情越发不耐:“你从没赢过我,是事实。” 这话一出,池岁嗓子突然像被捏住了般,说不出话。 她怎么赢得过顾羡礼呢? 法学院永远的第一名,所有老师眼里的文曲星,同学眼里的校草学神…… 和这样耀眼的顾羡礼相比,池岁再厉害,也不过是泯然众人。 但即使这样,她也一直以为在顾羡礼眼里,他们是一样的,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能够并肩往前走的同行者! “顾羡礼,在你眼里我到底是多没用?!”池岁声音忍不住发颤。 顾羡礼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失态。 而黎露看过来的嘲讽目光,成了摧毁池岁自制力的最后一击! 池岁再没办法继续待下去,起身就冲出了会议室,差点和刚打完电话回来的霍言撞在一起。 霍言一头雾水:“小岁,你去哪儿?” 池岁没回答,闷头一路往前跑着,一直跑,直到回到办公室,将门关上—— 刹那,整个空间只剩下了她自己。 池岁背靠着门板,无神的眼望着窗外刺目的烈阳。 脑海中,那些曾与顾羡礼并肩作战的日子在这一刻显得极其可笑。 “你可以的,池岁。” “我相信你,池岁。” “池岁,你做的很棒!” …… 顾羡礼那些让她克服所有困难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的一句句夸赞,也成了笑她不自量力的嘲讽。 原来她从来不可以,顾羡礼也从来没相信过她!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的假意敷衍! 原来……顾羡礼也是会说谎的! 用了好多年构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坍塌殆尽。 池岁再压不住情绪,闭上眼的那一刻,滚烫的泪水唰的流下! 寂静的空间内,哽涩的呜咽渐渐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门被敲响。 “谁?”池岁声音里还带着来不及藏好的哽咽。 门外,却没再传来回答。 池岁看着紧闭的门,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她狼狈的擦掉眼泪,深吸了几口气后才伸手拧开。 随着门开,顾羡礼的身影露出来。 四目相对,他视线落在池岁红肿的眼上,停顿片刻后,就移开。 “刚刚……” 听到这个开头,池岁下意识的开口打断:“有什么事吗?” 顾羡礼默了瞬:“下个月我结婚,有空的话,想邀请你参加。” 第7章 顾羡礼的语气听起来很坦然,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结婚?邀请? 顾羡礼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池岁的心口上扎,遍体鳞伤。 七年青春,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光,她全部灌注到他身上,结果呢? 池岁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可疼痛的感觉还是如瀑布一样涌入心口。 过去的几年,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与顾羡礼的婚礼。 白色教堂,粉色玫瑰,小花童们飞舞着花瓣,在亲人们的祝福下,他们徐徐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那终究只是幻想。 她从来就不是他的新娘。 此刻,池岁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顾羡礼。 最后的最后,她被迫选择了成年人该有的冷静:“抱歉,下个月案子比较多,恐怕去不了,先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她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门关后,池岁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听着屋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像游魂般坐回了椅子上。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一如池岁的心,绝望死寂。 这天,雨下了多久,池岁就孤身坐了多久。 等霍言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像是石雕一样的她。 他拉过椅子在池岁旁边坐下,将晚饭放到她面前:“食堂今天做了糖醋小排,我挤掉好多人才抢来的,尝尝。” 池岁看着眼前的白色饭盒,摇了摇头:“谢谢,我不是很饿。” 听到这话,霍言拆盖子的动作顿了下,后靠在椅背上:“你和顾羡礼的事我知道一些,我不八卦,今天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会因为他,放弃这个案子吗?” 他突然来得正经,让池岁愣神了很久。 会为了顾羡礼,放弃这个案子吗? 池岁不知道,她曾经因为顾羡礼,懦弱的向院长提出了调岗,如果现在又因为他,退出这个案子,那之后她会不会一步步的退出法院,退出这个她热爱的行业? 如果到那时,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那种不可预知让池岁感到害怕。 她给出了答案:“不会。” “那就好!”霍言站起身,“我期待和你的合作。” “对了,排骨记得趁热吃。” 扔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开。 池岁望着敞开的办公室门,很久后,才收回视线拆开了晚饭,吃了起来。 这晚,她没有回家。 而是将案件有关的一切资料都整理完毕后,放在了霍言的桌子上。 窗外,朝阳初升。 池岁就这么望着,很久很久,人声突然熙攘起来。 她垂眸看着楼下渐多的人群,转身去了院长办公室,撤回了调岗申请。 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