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液瞬间落在了沈芯竹白净的脸上,她瞳孔一缩,整个人瘫在了宋凌烟身边。 半个时辰后,秦时晏单膝跪地,靠着手中剑才勉力撑住没有倒下。 他身上的衣物,已然被鲜血尽数染红,而身前,逆贼尸首堆积成山。 秦时晏鹰隼般的眼眸扫视四周,警惕有漏网之鱼从某处窜出。 禁卫军统领跪在他身前。 “陛下,逆贼三百七十二人,尽皆伏诛,无一活口。 当啷。 秦时晏手一松,利刃落地,他慢慢转身,边沉声道:“朕知道了,你去唤太医过来,朕……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他身后,沈芯竹满脸仓惶的看着自己,而本该在她身侧的宋凌烟,却消失无踪! 秦时晏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怒,他厉声喝道:“贵妃呢? 沈芯竹被他吼的一颤,泪即刻流出来。 她带着哭腔开口:“陛下,臣妾有罪,有人趁陛下鏖战,从臣妾手中夺走了贵妃娘娘的尸身。 秦时晏这才看见,沈芯竹的手臂上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血液在她身侧凝聚了一滩。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厉声道:“调动所有禁军,封山,务必找回贵妃! “是! 秦时晏停滞片刻,终是对沈芯竹开口:“随朕回营,让太医给你看看。 “是,陛下。 营帐内。 沈芯竹坐在下侧,哪怕太医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但她该受的疼一点都没少。 上方秦时晏身边也有太医为他诊治伤口。 这些老太医本以为此次只是来走个过场,却不成想九五之尊都伤口满身,一个个花白的头发更是白了不少。 这若是料理不好,老命都得丢在这里! 沈芯竹偷偷瞥了一眼上方神情冷凝的秦时晏,委屈的咬住了下唇,一声都不敢吭。 秦时晏此刻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帐帘处。 终于,帐帘被掀开。 禁卫军统领单膝跪地。 “陛下,臣等无能,翻遍山野,仍未寻到贵妃踪迹。 秦时晏心里的戾气几欲压制不住,抬手便将手边的茶盏砸向他。 “寻不到就扩大范围,九州四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2章 就在秋猎围场人心惶惶之时,一辆朴素至极的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了城郊某个院落前。 马车上下来两个身形高挑的女子,将一个裹着披风的女子抬了进去。 走到大门紧闭的里屋处,一人出声。 “主子,我们将人带回来了,如今呼吸灭绝,只怕是活不成了。 一个磁性有力的声音从里传出。 “抬去后院让医师救治,告诉他们,救不活,就去死。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晚用什么菜一般。 房间之内,拓跋宏看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心里的怒意几乎压制不住。 “我手下的人在围场内死了几百个!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那人带着一张青铜睚眦面具,只露出一双黑如九幽的眼,一袭黑色劲装勾勒出他精壮有力的身形。 他似是发出一声低笑,语调却凉薄残忍。 “我跟你说不要动手,你一意孤行,如今不过死了几百人,便坐不住了? 拓跋宏猛然捏紧椅子把手,气的整个人都在发颤。 “睚眦,你不要太过分!2 被唤作睚眦那人轻飘飘看了拓跋宏一眼,下一刻,他站起身来,铺天盖地的威压骤然爆发。 “就连你爹在我面前,也要恭恭敬敬唤我一声少主,你如今在我面前如狗一样叫唤什么。 拓跋宏脸色陡变,下一刻,他竟被那无穷无尽的威势逼的跪倒在地。 他咬紧牙关,睚眦却慢条斯理的欣赏着他的负隅顽抗。 一刻钟后,豆大的汗珠从拓跋宏脸上滑落,他终于低下了头:“少主,是我逾矩了。 睚眦这才坐了回去,满屋令人窒息的内力骤然全部收回。 “滚出去吧,日后无事,别来我这别院。 拓跋宏狼狈爬起,躬身告退。 在他走后,一道苍老的身影却从后堂走出,看着拓跋宏的背影,拱手道:“二爷,这人,用不得了。 坐在堂内的睚眦摆摆手,语气轻松几分。 “顾老,不过一群塞外的狗腿子罢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顾老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 “不知二爷救了那宋家女回来是为了什么?属下听说,她在宫中恩宠无双,这岂不是一个烫手山芋。 睚眦沉默良久,淡声开口:“山芋烫手,说明熟透了,熟透了才好吃。 “至于我救她回来为了什么…… 他语气认真:“自然是为了喜欢啊。 说出‘喜欢’二字时,他话语里透出的,竟是一份罕见的欣喜自得。 顾老一怔,本想劝阻,可想到他从前的遭遇,又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罢了。 转眼便是半月过去。 宋凌烟终于从昏睡中悠悠转醒。 刚有意识,沉而不腻的檀香便窜入鼻尖,她心下一顿,这香气细腻,只有宫中才用得起。 她睁开眼,看向四周。 床帘是苏州特制的贡品,就连帐钩都是金丝玉带。 房间其他各处,无一不精致名贵。 就在她细细打量时,一个清越带着佛性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皇嫂,身子可有不适? 第13章 宋凌烟即刻转眼看去,当看到那张与秦时晏相差无几的面容,她心口不由一颤。 玄明满目平和的看着她,圈着佛珠朝她行了一礼。 宋凌烟脑海中陡然回忆起在围场发生的一切…… 她明明被逆贼包围,为何再醒来时会在此处? 看着她眼底的惊惶与猜疑,玄明的脸色半分未变。 “皇嫂莫要惊惶,是我救了你。 宋凌烟敏锐的察觉到,这一次玄明,并未自称小僧。 她抿了抿唇,将心中疑虑按下,轻声道:“多谢。 玄明刚欲朝前踏步,宋凌烟再度出声:“玄明大师,纵然你是出家人,更该知晓男女之防,还请止步。 他微微一顿,旋即勾唇笑开。 本棱角分明的脸因着这个笑,显得软化不少,给人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感觉。 宋凌烟有些别扭,她从来未在秦时晏身上感受过这样的平静与松弛。 那个人永远像个木偶,在她面前演着他早已写好的话本子。 宋凌烟收回思绪,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猛然一惊,想坐起来,胸口却突然传来剧痛,她不自觉的轻嘶一声,再不敢动了。 只是她依旧语气焦急的问着玄明。 “本宫昏迷了多久?这里是哪,可有宋家的消息?9 “不多不少,刚好一月,至于宋家的消息……玄明一顿。 宋凌烟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一月?! 玄明的话继续着:“不知宋首辅无罪释放,是不是皇嫂想要听到的消息。 宋凌烟突然愣住。 她有些疑心自己听错了。 可对上玄明澄澈坦然的目光,不知怎的,她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玄明见她脸上隐有疲态,张嘴说道:“皇嫂,你重伤未愈,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宋凌烟确实觉得眼皮有些沉,闻言轻轻点头。 玄明走出门,关门的声音几不可闻。 等他转身时,脸上的佛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庙里佛像那般木然冰冷。 他轻声喃喃:“皇嫂?这称呼喊起来,哪有凌烟好听? 京都,皇宫。 秦时晏从奏折中抬头,大太监即刻上前,问道:“陛下今夜,想去何处歇着? 秦时晏薄唇抿起,他问:“贵妃还未有消息吗? 大太监脸色一僵,赶紧道:“陛下莫急,你派的人已在各处寻找,便是宋家也出动了不少人手,都为贵妃娘娘操心着呢。 秦时晏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想起大太监先前那个问题,无力道:“哪也不去,就歇在乾清宫。 眼看着他要走,大太监咬咬牙,还是说道:“陛下,今儿沈答应派婢女来了几回。 秦时晏脚步一顿,他这才想起昨日答应了沈芯竹今天要去看她。 大太监站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只求自己不要惹怒这位帝王。 好在,秦时晏沉默一会儿,还是开口:“那便摆驾点翠宫。 不过一刻钟距离,秦时晏便到了点翠宫门外。 沈芯竹早就得了消息,等在门口。 见了秦时晏,她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给陛下请安。 秦时晏语气淡淡:“起来吧。 他的语气和平常并无不同,刚要进殿,目光却顿在一个扫着枯叶的婢女身上。 秦时晏语气莫名:“那是吟霜? 沈芯竹笑道:“是啊,臣妾见吟霜无处可去,便让她在臣妾这做点杂事,等贵妃娘娘回来,臣妾自然会将吟霜还回去。 秦时晏沉吟片刻,还是开口:“吟霜既是凤鸾宫之人,在你这也不合适,让她回原处,你这里,让管事的拨两个丫鬟就是。 沈芯竹脸色骤变。 吟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