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咱们回家。” 回到巷子深处那宅院,大门推开,海棠花又到了盛开的时节,香气扑鼻而来。 张大娘自西厨房出来,笑着迎上来:“夫人,您可回来了,快快进来!” 院前院后,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敞间摆着圆桌,桌上酒菜都上齐了。 子衿闻着饭菜香,竟然抹了一把泪。 “终于回家了,终于能好好吃饭了。” 谨烟笑她,但眼里也有泪。 张大娘招呼大家坐,再看看行意,看看砚儿,喜欢的不行。 “这是咱们小公子,这是小小姐。” 看着两个孩子,不由想到当初的凶险,感叹道:“夫人受苦了,可也总算苦尽甘来。” 陆凡霜叹了口气,哪有什么苦尽甘来,往后的路只会更难。 她见曲墨染神色疲惫,忙将她扶着坐下来。 “往后你就在这儿养着吧,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曲墨染点头,“嗯,听你的。” 大家刚落座,院门咚咚敲响了。 “谁啊?”张大娘要起身去看,谨烟先她一步,“您坐着,我去。” 她来到院门前,没有直接开门,而是从门缝往外瞄了一眼,这一瞄只觉通体发寒。 她匆匆走回来,冲陆凡霜道:“谢子安在外面。” 陆凡霜眉头皱紧,一个原本该死了的人,也不知他现在是人是鬼。 “他怎么知道您回来了?” 第二百章被小人缠上 这谢子安因救驾有功,不但袭了靖安侯的爵位,眼下还是禁卫军副统领,皇上跟前的红人。 张琪管理这些铺面,首先得跟官府打好交道,因此官场上的事,他也知道一些。 “谢子安还在谢家祖坟给您立了坟,常去祭奠,还曾在大街上哭,百姓们见此以为他多深情,纷纷赞扬他。他还放话出去,说此生只娶您一人,靖安侯夫人也只有您一人。”张琪说着都觉牙碜。 “我在京中带砚儿的时候,一直藏在肃平王府后院,算是与世隔绝也听到了一些。最恶心人的是有人还据此写了一本叫《云鬓乱》的戏谱,那段时间非常火,每间戏楼都在唱,里面将谢子安写成一个忠贞不渝的好男人,将你二人之间写成了感天动地的爱情悲剧。小姑娘们尤其喜欢听,以前妇人们聚一起说张家长李家短,那段时间就讲你二人,街头巷尾的还有人唱里面的唱词的。”谨烟气愤道。 陆凡霜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无话可说,接着又叹了口气。 “我去揍他!”子衿卷着袖子要出去。 陆凡霜拉住了她,“算了,与这种无耻之人生气,实在不值当。” 好在那边敲了几下,倒也不敲了。 正在众人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他在外面喊道:“芷芷,你还活着,我真高兴。” 只这一句,然后就没了。 陆凡霜皱起眉头,这话细一琢磨,却让人心里发毛。有一句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况谢子安这种卑鄙至极的。 接下来几日,陆凡霜待在家里没有出门,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再就是带着两个孩子玩。这两年太累了,一回家,懒劲儿就上来了,总想找个地方趴着。 这日中午,乞丐舔着脸来了。 陆凡霜睨了他一眼,“要饭的走错门了吧?” 乞丐嘿嘿笑,“没走错。” 他敲了敲手里的碗,还是当初她替楚裕赔给他的那只,“你给了我碗,就得管我一辈子饭。” “可我就算养条狗,它至少知道主人是谁,不像某些人,胳膊肘往外拐。” 她本想远走高飞,结果这乞丐掏了她的老窝,把砚儿他们从安州弄来,害她不得不跟着楚裕回京。 “雁归城那晚你要走,我可没拦着你。”乞丐道。 陆凡霜挑眉,“我往你酒里下了迷药。” 乞丐啧了一声,“那点迷药能迷昏一头大熊,但迷不昏我。” 陆凡霜转过头懒得搭理乞丐。 乞丐在陆凡霜对面坐下,嘿嘿笑了一会儿,道:“方太师自杀,文臣把矛头指向楚裕,说是他逼得,皇上也有怒火,当庭斥责了一顿,停职三月,在府中自省。那些自以为是的文人们,还有学子们还弄了个联名状,罗列了楚裕上百条罪名,要求皇上严惩他,这两天堵在秦府,正闹得凶呢。” “他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 “这案子查到铁矿那儿,原本顺藤往上查能查到炼铁的地方,能查到私造兵器的地方,可方子孺一死,铁矿被埋,什么都查不到了。所以在世人眼中,慈济院坍塌就是连日阴雨造成的,而方子孺一心为善,德高望重,却被楚裕逼死。” 陆凡霜头趴到石桌上,沉思许久后,转头问乞丐:“皇上很忌讳别人提起当年他强辱秦夫人的事,为何又承认楚裕,封他为七皇子?” 乞丐捋了捋胡子,“这里要提起一人。” “谁?” “北金明硕长公主。” 这北金明硕长公主虽是长公主,但其实是北金太后的义女,她是代表北金来和谈的,但因为长得太美艳,皇上竟然喜欢上她了,还将人留在了宫里。 这位北金长公主据说心性十分善良,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楚裕是皇上私生子的事,竟让皇上承认了他,并封为皇子。 “她很闲?”陆凡霜不由嗤道。 没事瞎掺和什么,楚裕被封皇子,也就意味着被强拖进夺嫡之争中,于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乞丐摇头叹气,“确实挺闲的,据说天天在宫里种花。” 用午饭的时候,乞丐不请自坐,左手一个猪蹄,右手一根大葱,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子衿瞪着乞丐,恨不得一拳头上去,那猪蹄本来是张大娘给她炖的! “还是回家好,外面的饭只能填饱肚子,家里的饭才能吃出幸福感。”乞丐说着望了一圈饭桌上的人,“还有家人陪着,真好。” 说完,他自己感动的不行,但家人们没人理他。 等大家都吃饱了,乞丐跟张大娘要了一个食盒,将剩下的饭菜扫了进去。 “喂狗?”陆凡霜挑眉问。 乞丐笑,“带给楚裕,他不是被禁足了么,为了让他收心养性,皇上罚他每日抄写一遍《金刚经》,还要食素斋。” “他不挑食?” “这年头有点荤腥就不错了,还挑食,干脆饿死算了。” 陆凡霜心想反正剩下的这些也要喂狗,喂谁不是喂呢! 下午,陆凡霜带着子衿去了灵云粮铺,每年这个时候正是雁归城青黄不接的时候,她怕雇农们饿肚子,所以让张琪先送几车粮食过去。 待到雁归城秋收,收场好的话,可以供应全国各地的灵云粮铺,不用再从其他地方调运了。 从粮铺出来,走到街上,店铺林立,两边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三五成群。 盛京之繁华,到底盖过其他地方。 陆凡霜看到卖虎头鞋的,刚拿起一双,就听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抬头看去,但见谢子安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正满眼含泪的看着她,震惊、喜悦、不可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被他演绎的十分到位。 “芷芷,真的是你吗?” 他一步三晃的快步走来,走到陆凡霜跟前,“真的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