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辞抿着唇静静地看了她很久,最后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抱去了二楼卧室,和那晚在青城酒店一样,他笨拙地替她卸妆,替她盖上被子,又在床头柜上放了杯白开水。 回到吧台,满地的狼藉。 封辞没有管,而是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一饮而尽。 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手机振动。 * 城西。 偌大的别墅里此刻灯火通明,苏芸收拾好了行李下楼,看到从回来就一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时柏利,顿时皱眉。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生气?”她在他身旁坐下。 时柏利满腔的怒火,没作声。 苏芸叹气,索性换了话题:“马上就要出发去机场了,你要不要……给浅浅打个电话?这次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时家在国内外都有公司,国外如今由时遇寒负责,国外的分公司则一直都是时柏利负责,傍晚那边突然来了电话出了点儿问题,所以他们订了最快的机票回去。 苏芸见他还是不说话,气得推他:“时柏利!” 时柏利回神。 他的眉头紧皱:“多少年了?浅浅一直不肯叫我一声爸,打过去也是敷衍,我……” “话不能这么说,”每每提到这个话题,苏芸也犯愁,“浅浅心里有疙瘩,你要给她点时间,而且虽然她不叫你爸,对你的关心也没少过,不是吗?” “可我……” 时柏利下意识想说可他心里难受,然而话到嘴边,他忽然想到了祝瑶那张嚣张的脸。 脸一沉,他脱口而出:“我一直怀疑,是祝瑶从中作梗离间浅浅和我的父女之情!你不知道今天她对我说了什么!” 苏芸一怔。 果然是因为祝瑶。 她叹气:“你和染染……” 话音未落,佣人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说:“先生,外面有一位叫封辞的先生说要见您。” ☆、第51章 第51章 封辞? 时柏利皱眉, 下意识想让他进来, 然而转念一想苏浅所受的委屈,顿时沉着脸像个孩子一样发脾气:“告诉他,不见!” 佣人一愣。 “时柏利, 你闹什么!”苏芸狠狠瞪了他一眼, 深吸口气才对佣人说, “请岑总进来吧。” “好的太太。” 很快, 佣人领着封辞进入客厅。 时柏利先是被祝瑶怀孕以及她的态度气到,刚刚又被苏芸一句呵斥, 又想着苏浅的委屈和自己的委屈,顿时看封辞不顺眼起来。 “不知岑总这么晚光临寒舍有何贵干?”没忍住, 他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苏芸想拦已是拦不住。 她只能保持微笑的仪态, 问:“岑总,喝点什么?”柠檬整理 “不必,说完就走。”封辞淡漠拒绝。 苏芸倒没有尴尬, 毕竟多少听说过封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 知晓他对人就是如此, 只是不知怎么回事, 哪怕封辞坐着, 她竟有种在他强大气场下不自在的感觉。 漆黑如墨的双眸淡淡扫向时柏利,封辞开腔:“抱歉这么晚打扰时总, 我来是想说两件事。” “什么事?”时柏利气不过。 没有浪费时间, 封辞直入主题:“我知道在染染十八岁成年前曾有过两次, 时伯父和宋伯母想让染染过继到他们名下, 但时总拒绝了。” 时柏利猛地抬眸视线直射他:“你怎么知道?!” 嗓音明显粗沉了几分,显然是不愿提及此事。 四目相对。 封辞神色不曾有丝毫变化,依然不显山露水让人窥探不了半分。 “有心想知道自然便能知道,”低冷音节从喉骨深处溢出,“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时总能同意染染的过继。” “不可能!”时柏利想也没想拒绝。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可能,”思考能力恢复,他冷着脸嘲讽,“岑总是何居心?我还活得好好的,她又那么大了,有什么好过继?一旦传出去,你是想让别人笑话我,还是笑话我们时家?” “你……” “居心不敢说,我只想为染染要个公道。” 封辞语调淡静自然,只是深眸森冷,隐约使得他的脸廓染上了某种危险:“从她出生到现在,时总未曾尽过一天父亲责任,当年自己的选择却要她来承担,这算什么?” 时柏利脸色骤变。 一旁苏芸的面色也隐隐有了变化,情绪更是有了波动,就如同在时家别墅那次,祝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当年过往一样。 “岑总……”她试图说什么。 “时总和时夫人的过去与我无关,我无心批判,”封辞打断她,说,“但牵扯到染染,那就不行。” 苏芸尴尬。 时柏利此生最听不了的便是当年的事,那是一段于他而言最厌恨的过去。 他彻底沉下脸,直接下逐客令:“出去!” 封辞不为所动。 毫不客气的,他直接将时柏利仅剩的遮羞布扯开:“这些年时总自欺欺人,一味逃避,殊不知早就成了圈中笑话,时总还有脸可以丢吗?” “岑、衍!” 时柏利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显然被气到了极致。 封辞的声音淡漠,没有丝毫温度可言,但始终平静:“对时总而言,她是你不想承认的女儿,但她却是时家其他人娇宠着长大的公主,谁也舍不得她受委屈,时总,你凭什么?” “你……” “就凭你是她父亲?” 封辞看了他一眼:“时总,我不是来和你商量。如果时总愿意,事情皆大欢喜,但如果不愿,我自然也有让时总愿意的办法。” 明明是很冷静的一句,但时柏利却觉得有股凛冽寒意忽而蔓延。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着矜贵一尘不染,偏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逼人戾气萦绕在他周身,竟让人觉得战栗不安。 “你威胁我?”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是。”封辞承认得坦荡。 一站一坐。 偏偏居高临下,气势咄咄逼人的那人是封辞。 时柏利嘴唇顿时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第二,”凛冽的眸没有温度,封辞嗓音极淡,“希望时总明白,我和苏浅没有关系,哪怕没有祝瑶,我都不可能爱上苏浅和她在一起,时总最好歇了某些心思。” * 苏浅知道母亲和时柏利今晚的飞机要飞国外,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尽管内心有些排斥,但最终她还是来了,想送他们去机场。 最近太忙太累,又被那人高调的追求扰得很烦,加之想着事,以至于她有些恍惚,没有注意到门口那辆换平时必然一眼就认出的车。 然而当她踏入客厅的那一秒,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钻入了耳中。 没有温度。 字字清晰,字字……凉薄绝情。 苏浅脚步倏地停顿。 哪怕早已死心,这两个月也自认为调整好了心情,但听到他那么说的瞬间,那股难受还是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她觉得……难堪。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躲到了一旁的花瓶后面。 她愣愣地望着那人的背影,脑袋一片空白。 * 脑袋空白,以及觉得有些难堪的,不止是她,还有时柏利和苏芸。 时柏利率先反应过来,但却是愤怒。 “浅浅哪里不好?!她配不上你吗!”他脱口而出质问。 封辞看向他,眼中凛冽薄凉明显,闻言,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反问了句:“伍薇阿姨又哪里不好?” 伍薇便是祝瑶生母的名字。 冷不丁地听到这个名字,时柏利呼吸一滞。 封辞站了起来。 时柏利脱口而出:“可她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否则你们怎么可能不结……” 最后一个婚字,却在瞥见他那双令人心惊的眸子时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就算不是我的,我依然爱她,等她愿意嫁给我。”睨了他一眼,封辞淡漠地说。 时柏利再也说不出话。 “另外,”封辞最后说,“时总欠染染一句道歉,对她,也对她母亲,道歉完后,还请时总别再出现在她面前自以为是教训她。” 不是提醒,而是要求,或者说是威胁。 * 封辞离开了,时柏利却气得一口气直接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有多久没人这么和自己说过话了?! “他算什么东西!”怒极反笑,他骂。 转头看向苏芸想说什么,却见她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 “芸芸?”他愣住。 “妈。”苏浅在这时走了出来。 时柏利一怔。 下一秒,类似于慌张不安的情绪涌出,他压下那些怒意,讨好似的笑着对苏浅说:“浅浅,你……” “四哥说得对。” 突然的一句,他笑容僵住。 苏浅平静地看着他:“那次在时家,染染说得也对。” “浅……” “能不能对染染公平些?”苏浅轻声地说,有些无力。 时柏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