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帮她找高跟鞋,帮她收拾文件尾脚,帮她熬一锅粥的后盾。 「你跟个小孩似的,我还是在家里照顾你吧。」 我当时是这么说的,还摸了摸她的头。 她没有抗拒,给我一个白眼,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如今,她断然不会给我白眼了。 更不会允许我摸她的头了。 因为她是孟博的小孩了。 而我,解脱了,不养小孩咯。 11 住院的第二周,我的情况恶化了。 医生下达了三次病危通知书,吓得小灵都哭了。 好在我都挺了过来。 「陆先生,你挺住啊,我再帮你联系周总!」小灵急得团团转,想尽各种办法联系周溪。 我一动不动地躺着,只觉得跟吃了毒蘑菇一样,面前全是奇怪的东西,连天花板都在动。 终于,小灵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我找经理联系一下孟博!他有孟博的名片的,只要联系上了孟博,就能联系到周总了!」 小灵真是个天才。 她立刻找经理了,一通电话叽里呱啦。 我感觉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她在叽里呱啦什么。 半晌后,她的声音激昂起来:「是孟博先生吗?我是周总的秘书,请将电话转交给周总!」 孟博照办了。 小灵的声音更加激昂:「周总,可算联系上你了,你快回来,陆长河要死了!」 周溪没回应,估计有点懵。 小灵就把手机贴在我耳边,催促我说话:「陆先生,快说话啊!」 我还有点神志不清,身上插着的管子让我痛得麻木了。 我嘶哑地开口:「早点回来……领离婚证……不然我死不安生。」 「陆长河,你搞什么鬼?明知道我在跟孟博约会,你还打电话过来!」周溪的声音冰冷一片。 我啧了一声,病痛之余还冒出了一股火,可不等再说,周溪又道:「不要打电话来了,你必须遵守约定!」 她挂了电话。 小灵急得冒烟,再次打过去,可没人接听了。 她一阵哀叹,苦恼地抓自己头发。 我斜斜眼,第一次觉得周溪这个「小孩」烦人! 12 不知道是第几次从阎王爷手里活了过来。 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我的精神竟也好了许多。 小灵又来看我了,见我气色好了不由一喜,随即黯然。 将死之人,气色好了,大抵是回光返照了。 回光返照了,那就是真的要死了。 「离婚冷静期过了吗?」我的声音仿佛漏风的破布,嘶哑难听。 小灵看了一下日期:「还有三天才过……」 三天后,我就能跟周溪正式离婚了。 从此再无瓜葛! 「好,再扛三天,阎王收不了我的。」我笑了一声,给自己打气。 一向活泼的小灵不吭声了,眼眶却是红的。 我好笑,又看看艳阳天,感觉自己气色愈发好了。 那我必须干一件事了。 「小灵,你能拿笔和纸来吗?」 「好。」小灵二话不说就去找了。 有了笔和纸,我可以写东西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是一些遗言,毕竟我有两个亿呢。 我慢慢地将遗言写在笔记本上,想到一条就写一条。 【我死后把我葬在父母和妹妹旁边,地址在南山公墓六排八号。】 【给希望工程捐款五百万。】 【给儿童基金会捐款一千万。】 …… 我的遗言挺多的。 小灵好奇偷看:「陆先生,你写遗言给周总吗?」 放屁! 13 我写了两天遗言,回光返照的效果大打折扣了。 我又开始病恹恹地躺着了,动一下都痛。 那种从头皮到脚趾的痛拉扯着五脏六肺,让我分分钟想从窗口跳下去。 死了一了百了! 可我还得等一等。 等到领离婚证。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到了。 小灵不见了。 她昨晚没有陪护,而是早早回去了。 病房里很安静,我能听见管子里液体流动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疼痛了,以致于我都完全麻木了。 我今天竟不觉得痛了。 这可厉害了,毕竟我回光返照的时候都会痛,现在却不痛了。 我稍微用力坐了起来,捏了一下拳头。 有点力气。 重要的是不痛了! 我抓紧时间写遗言。 【给我老家平头村捐一条路和五十杆路灯。】 【给城东孤儿院捐献三百万现金以及各类生活用品。】 【我死后,若器官还能用,也全部捐出去,留点骨头给我烧成灰埋亲人身边即可。】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力气被抽干,似风中枯木一样倒下。 与此同时,房门被重重推开,周溪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 我竟凭空生出了一股力气,拉着被子盖住了全身。 我不想见她,感觉见了她,死都不安生。 「陆长河,你搞什么鬼?」周溪缓步而入,语气冷淡,「小灵说你得了癌症,你演上瘾了?用这么狗血的把戏?」 我没有回答,躺在黑乎乎的被窝里,想着你赶紧滚吧,让我安享晚年行不行? 「你说话,不要装了!」周溪呵斥了一声,「我们的约定是十年前就说好了的,你也答应的,我没有对不起你!」 啊对对对,你没有对不起我,所以请你走吧! 「陆长河,你哑巴了?」周溪走到了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你装病不想跟我领离婚证是吗?你到底要……」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我了。 看见了我丑陋的秃头,看见了我凹陷的脸颊,看见了我枯瘦的躯干。 我卷缩了起来,好痛。 比当年出车祸的时候还痛。 「陆长河……」周溪整个人僵住了,如遭雷击。 随后她难以置信地扑到我身边,全身不受控制地发抖,张嘴大喊:「陆长河!」 我无法回应。 「陆长河!」周溪突然大哭,「你真的病了?你为什么瞒着我!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瞒着我!」 瞒着你?我不是给你看了诊断书吗? 是你不信啊。 还有,能不能别碰我了,我快痛死了! 14 「你说话啊,你不会有事的!」周溪还在哭,哭得撕心裂肺。 我直接痛晕了过去。 这一次,沉睡了很久。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我眨了好半晌眼才夺回了一点视野。 依旧是病房,不过换了个更高级的病房。 可能是周溪帮我换的。 她竭尽全力抢救我。 我又干赢了阎王,真牛逼! 房间里的光线是朦胧的,我看不真切。 耳畔倒是听见了门开的声音。 有人走进来了。 我以为是护士,结果是周溪。 周溪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闭上眼,睫毛却很明显地跳动,代表着我的生机尚未流逝干净。 「你醒了吗?可以睁眼吗?」周溪大喜过望,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是醒了,可又好像在做梦。 我便保持着静默,不愿睁眼。 周溪不喜了,她用脸蹭我的手:「陆长河,你真傻……离婚证我们不领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不领了? 为什么啊! 凭什么啊! 我在心里质问,可实在没力气问出口。 所以我还是静默着。 周溪的眼泪落在了我手背上:「我这几天一刻都睡不着,我总是想着你,想着你痛不痛,想着你伤不伤心。」 「我好蠢,放任你不管,非要去圆年少的梦,其实,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梦罢了。」 周溪的泪水越来越多:「二十二岁时的遗憾,困扰了我一生,我便觉得这一生一定要圆梦,可等梦圆了我才发现,在我身边的才是我最值得圆的梦!」 我无法回应,太累了。 也不想听她叽叽歪歪什么梦了。 烦人! 房门又被推开了。 不知道谁进来了。 我听见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周溪,你这几天一直在这里,不眠不休的,你的身体吃不消的,我找三个护工轮流照顾他,你跟我走吧。」 「不用!」周溪的声音坚定又固执。 男人哑然片刻,苦涩道:「我想问你,你还爱我吗?为什么度蜜月回来后就不理我了?」 周溪沉默了。 男人叹了口气:「其实我都察觉到了,你我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恋人了,从我们重逢那一刻起,你的心思就无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