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么,做贼心虚?”裴攸拿起伞看了眼,伞柄有红绳,没错了。 他把伞挂回那。 “我同桌来了之后,给她道歉,这事就算完了。”他本来想整个凶残的表情吓吓她们,结果打了个哈欠。 这下凶没凶到,反而给人一种很好说话的感觉。 算了,班上谁人不知他裴攸性子? 纵使把语气说得再随意,别人照样忌惮三分。 他抬手抹了把眼尾处哈欠打出的泪渍,准备坐下补觉。 “对了,”他半掀着眼皮,瞅向想走却不敢走的两女生,“道歉的时候记得真诚点,别一副被人胁迫的口是心非样。” 话落,坐下。 “终于他妈能补觉了,蹲了你们一小时,给老子困死。” 他打着哈欠嘀咕,伏回桌面睡觉。 为了这个同学啊。 大半夜又翻墙又翻窗的,折腾人。 谁有这么好的同桌啊。 知足吧,周又又。 你捡到了。 陈玲在原地腿软,拽着乔如一动没敢动。 乔如心底骂了句,妈的,什么情况,这人昨晚没回去? 而后又想,什么时候他跟新来的关系这么好了,为了她一把伞在这蹲人。 “先走。”乔如扯了扯陈玲,还是想先离开。 结果刚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姜晓。 陈玲心底又是一咯噔。 大家都知道,新同学的脾气,其实也不好,毕竟是敢跟裴攸对峙的人。 乔如倒是悄摸着翻了个白眼。 陈玲拉着乔如走到姜晓跟前,小小声说,“周同学,对…对不起,我们不会再有下次了。” 姜晓手上拎着背包,抿着唇不说话。 陈玲心里没谱,扯扯乔如衣袖,示意她也道个歉。 乔如眼里满是不耐烦,瞅了眼跟前的人,才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姜晓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直接越过她们往前走。 “她...什么意思?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咱们的道歉?”陈玲小声问身边的人。 “拽什么拽,装模做样。”乔如瞅着姜晓背影,不耐烦地嗤声自语。 “走了。”乔如往楼下走。 陈玲跟上她。 姜晓先是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安安静静地把伞收好,放进背包。 窗里头,裴攸睡着了。 背上披着那件玫瑰味校服。 姜晓站那看了片刻,然后掏出昨天问值日生拿的钥匙,动作放轻地把后门打开。 拿出卷子刚做了一道题,觉得写字声大。 于是搁了笔,拿出笔记看,翻页几乎无声。 十多分钟后,裴攸无意识动了动,将脸侧向姜晓这边。 肩上校服随着他动作,滑落在地。 姜晓捡起,顺手给他披上。 把那天买的新伞,放他桌面。 又塞了张纸条到他手里。 裴攸醒来的时候。 纸条已经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摊开一看,上边写着:多谢。 第17章 活人是没法和死人住一起的 举国欢庆的十月一号。 202单元里,充斥着妇人粗鄙的谩骂,“这蛋糕是你能吃的吗!弟弟还没吃你就敢吃!贱命的玩意儿,活还没干明白就敢吃饭,还有脸要钱买辅导书,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要是用心学了,凭个课本也能考个好分,考不了那都是你脑子不行没那个命!上学上个屁学,还不如早点死了,替国家省点粮食!” 大概是觉得邻居听见不好,屋里的男人将电视声调大,“行了,不就饭煮烂了点吗,骂两句得了。” “你还帮她说话!除了把饭煮烂,她还把你刚买的那套新碗打碎了。” 妇人的挑事成功将男人激怒,男人脸红脖子粗地瞪向尤佳。 尤佳害怕到发抖,生理性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是不小心...我没看到它们放在那...” “你闭嘴!”男人把电视声音调到更大,拿着遥控器就往尤佳手臂上抽,“你妈说得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命玩意,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我不是故意的...”尤佳哀嚎伴着求饶。 退无可退,只能蹲下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着脑袋。 男人打腻了,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砸,咒骂,“给我滚出去!别留在这碍老子眼!” 楼顶。 一身黑衣的女生,对着空气练拳,灵活有劲,行云流水,浑身透着自信与强大。 尤佳站在门边,泛着水光的眼底,全是光芒。 上一回看见周姐姐练拳,是一个月前。 那时候她们还不算认识。 也是像今天这样,她被爸妈打,哭着跑上楼顶。 那天她们一句话没说,隔着半米距离,一起坐了一个小时。 直到她情绪稳定,下了楼,周姐姐才跟着一块下楼。 第二次见,是在下一个周末。 她心情不好,在楼顶发呆了许久。 后来周姐姐出现,她们又一起坐了老半天,下楼的时候,周姐姐给了她一朵钩织的向日葵。 接下来好多个不约而同的傍晚,她们都出现在楼顶。 两人都不说话,各自看晚霞。 直到她主动跟周姐姐搭话,两人才知道了彼此的名字。 夕阳即将坠下天边,姜晓终于停下来,暴汗将发丝打湿,沿着脸颊往下直淌,脖子和锁骨处一片晶莹水光。 她转身,和尤佳目光交汇。 楼顶有个小平台,半米高,一人长,半人宽。 姜晓和尤佳仰躺在上边,四条腿平行垂着。 姜晓解了头发,汗湿的黑发铺散。 尤佳眼里亮晶晶,余光悄悄望向身旁的姜晓,不久前受的皮肉之苦早已忘却,“周姐姐,很厉害,你是学过武吧?” 稍微熟络了点,她终于敢这么问出口了。 姜晓眼里透着清冷,半晌,开口道,“我家...我爸家算是武术世家。” “我4岁的时候,就跟着爷爷和爸爸学基本功,每天蹲马步,练习空翻、踢腿、劈叉......”她抬手搭在额上,眸光空洞,边说边回忆,“7岁被送进了武术学校学散打,一直到升初中,才回到普通学校。” “但之后武术也没丢,放假的时候会去拳馆。” 13岁开始,练散打的同时,也学咏春。 从被霸凌开始。 也从妈妈没了之后。 她练得愈发频繁,愈发没有灵魂。 木桩带来的淤青,对手给的痛感,让她感觉自己活着。 “好厉害,你现在还去吗?下次我有空,能不能...也去看看?” 尤佳拘谨又期待的声音,将姜晓思绪扯会现实。 她抿抿唇,“不去了。” 几个月前,就开始不去了。 尤佳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