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发现那些照片时的心情,记得周围人嘲笑、诧异、厌恶甚至是下流的眼神。 那是深深烙印在楚菲心头的疤痕。 而如今,伤疤被揭开。 “别说了,陆云琛,别说了……” 楚菲捂着陆云琛的伤口,眼泪沁润了她的睫毛,一滴晶莹的眼泪砸在陆云琛的脸上。 那么轻,只是一滴眼泪而已。 又那么重,是楚菲时隔七年,终于落下来的委屈。 “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恨不得死在七年前。”陆云琛苦笑着,“如果没有我,段嘉心就不会因为嫉妒,而去伤害你。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带给你最多伤害的人,竟然是我。” 楚菲一语不发。 她其实想说不是的,你也曾是我青春里最亮眼的一道光。 可她说不出口,发不出声音。 这个时候,楚菲才发现,其实她也是怨恨陆云琛的。 “这个,你拿去吧。” 陆云琛的动作缓慢,手指颤抖得不像样。 但他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递给楚菲。 “这是那些照片的底片,我替你拿回来了。” 陆云琛脸上的笑终于有了颜色,是如释重负的模样。 “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用这些照片来威胁你了,楚菲,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了。” 看着这部熟悉的手机,楚菲嚎啕大哭起来。 七年,这场不敢与外人道的噩梦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别哭,别哭……” 陆云琛不厌其烦地小声重复着,声音却越来越轻,越来越艰涩。 “陆云琛……陆云琛!你不要睡好不好,求你……” 楚菲的脸上仍然挂着泪痕,她的声音哽咽,拍打着陆云琛的脸颊。 但陆云琛的生命仍然从他深深的伤口处,不断流失着。 楚菲看着外面没有结束征兆的暴雨,看着地上无数被吹断的树干,无言恐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她好像要彻底失去陆云琛了。 这个认知让她几乎疯狂,心跳都有一瞬的停摆。 “楚菲,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简短的一句话,陆云琛说得艰难,几乎气喘吁吁。 楚菲点着头,她的额头抵在陆云琛的脖颈处,热泪划过他的肌肤,陆云琛在笑,眼泪却也不自觉地流。 “你还喜欢我吗?” 第35章 面对死亡时,人总是要更勇敢,更诚实。 陆云琛的生命体征在流逝,他的面色惨白如纸,似乎体温也在不断降低。 楚菲过去没有机会握住他的手,但她曾想象过。 陆云琛的手一定是一双干燥、温暖的手,能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手心。 但如今在她手心里的这双手,体温是几乎冰凉的。 那么她究竟喜不喜欢陆云琛? 这个答案,她突然不想再否认了。 无论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她其实都喜欢着他。 只是七年后的楚菲,不再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喜欢。”楚菲点头,她艰难地、沙哑的回答了。 喜欢,却无法在一起了。 但她没将后半段说出口。 因为陆云琛的眼里迸发出难言的神采。 他似乎用尽全力,想紧握住楚菲的手:“如果我都能活着出去,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们,重新……来过……” 他好像还有无数话要说,盯着楚菲的眼睛,期盼她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楚菲看着他的嘴唇逐渐变得乌青,终究还是含着眼泪,用力点头。 陆云琛笑着,他想说什么,却感到思绪一阵阵的混沌,直至失去意识,也没能再说出什么。 “陆云琛!”楚菲拍打着他的脸颊、胸膛,试图将他唤醒。 但陆云琛始终没能给出任何反应。 楚菲的呼吸变得艰难、粗重,她不停尖叫、大喊试图和大自然的暴雨对抗,吸引来援兵。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楚菲几乎绝望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听到了暴雨之中,一声一声的呼唤声。 “况总监!简总!” 呼喊声很朦胧,但楚菲听到了,她猛地抬起头,疯狂的大叫,应声,仿佛看到希望的曙光在朝她招手。 “他们在这!快来人啊!” 嘈杂的声音响起,他们终于得救了。 楚菲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记得是如何来到医院的。 此时,鹤行周坐在她的身边看着文件,默默陪着她。 “行周哥……”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伴随着一阵阵的肿痛,但她仍急切地起身,“陆云琛……陆云琛呢……” “别担心,他在隔壁病房。”鹤行周上前阻止了楚菲下床的动作,“你也还是病人,先关心关心自己,好吗?” 鹤行周将楚菲重新按回病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他受的伤的确有些严重,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是为了救我。”楚菲的声音不自觉就哽咽起来,她看着鹤行周,眼睛里满是哀求,“我要去看看他。” 她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陆云琛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他乌青的嘴唇、冰冷的体温。 鹤行周静静地看着她,金丝框的眼镜下,那双总能隐藏好情绪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划过一丝失意。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扶着楚菲走出了病房。 走到陆云琛的病房外,他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能看到陆云琛仍旧惨白的面容。 楚菲忽然就止住了脚步。 “不进去看看吗?”鹤行周在她身侧,轻声问。 楚菲头也不抬的盯着病房里的那个人,良久,才摇了摇头。 她脸上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心疼和愧疚,鹤行周静静注视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世纪,又或许是几分钟。 鹤行周终究还是开口问:“歆歆,你还喜欢他,对吗?” 第36章 楚菲满面惊讶,她扭头看去,鹤行周却轻轻笑了,仍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然而在他的身侧,楚菲不曾发现的地方,他的手却紧握成拳。 “如果你还喜欢他,三天后的婚礼,可以取消。” 楚菲和他对视着,良久,又挪开视线看向病房里的陆云琛。 她笑了笑,却充满了苦涩。 “行周哥,我和他不合适的。我和他从七年前开始就没缘分,我们之间,总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横亘其中。” 楚菲的声音干涩,她每说一个字,喉咙便更痛一分。 “行周哥,我不怕你笑我,我的确还喜欢他,但我一想到要和他在一起,我的第一反应却始终都是退缩。” 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倾诉的欲望便如同洪水泄闸。 “相爱不是应该更勇敢吗?为什么我反而胆怯了。” 楚菲眨了一下眼睛,一颗眼泪就这样滑落而下。 她抬手擦干,冲着鹤行周笑了笑:“行周哥,我已经不想变成七年前那个自卑又敏感的楚菲了,我只想过真正属于我的人生,我不想再回头了。” 鹤行周看着她,只觉得心脏如同被人砸下来一击重锤,狠狠塌陷了一块。 “好,如果你不想回头,就朝前走吧。”他伸出手,用力抱紧了楚菲,“我会一直在你身后,做你的后盾。” 楚菲感受着鹤行周给予她的温暖力量,眼泪砸在他的衣襟,而后她紧紧回抱住他。 之后的日子,楚菲和鹤行周的婚礼渐渐逼近。 偶尔不那么忙碌的时候,楚菲会来医院看望陆云琛,但陆云琛却始终昏迷着。 直到婚礼当天,直到楚菲坐在化妆镜前,他仍旧没有苏醒。 但楚菲的脑子里却始终回响着那一天在商场的工地上,陆云琛曾说过的那句:我们重新来过。 楚菲却忽然觉得,他不要醒过来,不要在今天醒过来。 “鹤太太,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化妆师出声,将楚菲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楚菲重新打起精神,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侧,几个化妆师、造型师围绕着她。 而她穿着昂贵的婚纱,变得无比精致,变成足够配得上这场婚礼的新娘。 “挺好的,就这样吧。”她淡淡笑着,确定了妆面。 几个人连忙点头,收拾好了手里的东西,簇拥着楚菲走出休息室。 婚礼在鹤行周名下的一个庄园举行,是楚菲喜欢的草坪婚礼。 来往都是权贵,可以说相当隆重。 “紧张吗?”即将入场时,鹤行周侧头看着楚菲。 楚菲的手挽着他的臂膀,闻声抬头。 今天他们都盛装出席,楚菲甚至有种,他真的把这次婚礼当做真正结婚来对待的感觉。 “又不是真的结婚。”楚菲失笑,“行周哥,你看起来比我紧张。” 鹤行周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很快,司仪讲了一段简短的独白后,新郎新娘入场。 甜蜜的歌声响彻整个草坪,所有人都向楚菲投来或好奇或祝福的目光,楚菲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不卑不亢。 “好了,现在,请新郎为新娘戴上戒指!” 台下的人起哄笑着,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