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瑛璐只觉呼吸都变得分外困难,她强抬起沉重的眸子,望着近在咫尺的莫廷烨,眼眶发热。 她从未离莫廷烨这么近过,因为他不喜欢她的靠近。 “浅墨……”她声音颤抖,血随着她的张口流了下来,湿润了盔甲上已经干涸的鲜血。 莫廷烨心底狠狠一抽:“我在,我在,你别说话,我一定会救你的!”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伤口渗透进了身体,向瑛璐紧攥着莫廷烨衣襟的手渐渐松开:“我,我想爹娘……想哥哥,想……回家……” 那只小手无力垂下,莫廷烨心脏骤然紧缩:“阿月!阿月!” “该死!” 他夹紧马肚子,将向瑛璐往怀中拢了拢,恨不能现在就到平远城。 太阳还未下山,天忽然就阴了下来。 医馆,医室外。 莫廷烨站在门口,如同一个没有魂魄的石像。 他看着大夫的女儿端出一盆血水,心霎时像被一只长满荆棘的手攥住了一般刺痛着。 掌心的湿粘让他目光一转,满手的血,都是向瑛璐的。 他紧皱的眸子颤了颤,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险些让他瘫倒在地。 若向瑛璐活不长了,那便是他杀死的。 为了她,他疯癫了数月,如今却亲手伤了他心心念念了不知多久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才满头汗地走了出来。 莫廷烨立刻上前,急切问:“她怎么样了?” “太危险了,差半寸就伤及心脏了。”大夫抹了把头上的汗,“命保住了,但需修养几月。” 听到这话,莫廷烨提到嗓子眼地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奔进医室,大步跨到床榻边,向瑛璐那苍白的脸让他心一紧。 然而均匀的呼吸却如同一颗安神丸让他不至于太焦躁。 莫廷烨缓缓蹲下身,想伸手去触碰,却发现自己满手血垢。 他用干净的右手食指背轻轻摩挲着向瑛璐的脸,真实温热的触感告诉他这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向瑛璐没死,她还活着。 忽然,一滴眼泪从他通红的眼角流出,滑落到了唇角。 比起之前的苦涩,这滴眼泪似是带着失而复得的甜味。 莫廷烨红着眼弯起嘴角:“谢谢,谢谢你还活着……” 大雨一连下了五天,自岳明山一战后,越军便在白云关高高挂起了免战牌。 而向瑛璐也至今未醒。 因为要防备敌军,说莫廷烨这几日都奔波在营帐和医馆。 对于向瑛璐的“死而复生”的情况,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日两棺回京,他亲眼看见了尸体,正是向瑛璐。 这时,唐明忽然开了口:“王爷,末将曾听闻越国太子会奇门遁甲之术,会不是他在其中做了手脚?” 闻言,莫廷烨蹙眉:“若真如此,他的能力不容小觑。” “可是……”唐明面色为难,不解问,“江将军投靠越国,夺了天马关和白云关,若被皇上知道了,这可是叛国的凌迟死罪啊。” 第26章 不苟言笑 唐明的提醒似是提醒了莫廷烨。 即便向瑛璐有苦衷,但皇上是绝对不会再相信她了。 叛国加欺君,无疑是个死。 然而现在向瑛璐还没醒,所有的事都得不到答案。 莫廷烨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攻城上,他看着面前的沙盘图,沉声道:“不能再等下去,若他们援军一到,更难将两关夺回了。” 他扫了眼两关之间的河道,灵关一闪:“断了他们的水源。” 炎炎夏日,若没有水,即便有粮也撑不了多久。 与唐明商定好后,莫廷烨趁着天还未黑御马赶去了城内医馆。 刚进门便问拿着药篮路过的学徒:“她醒了吗?” 学徒恭敬地行了个礼:“醒了醒了,晌午醒的,现在应该……” 话还没说完,莫廷烨风一般地跨进了医室。 还在因为伤口疼痛而嘤咛的向瑛璐听见脚步声,愣了一下。 她转头望去,见是莫廷烨,眼眸微怔。 身上的疼痛有一瞬消失了,可下一刻却是翻倍的疼痛。 她紧了紧拳头,咬着下唇不说话,像是在阻止自己的眼泪。 看着向瑛璐这般隐忍的模样,莫廷烨心如刀绞,他放轻了步伐,缓缓走过去坐在床沿上。 握住那因为用力握着而颤抖的手,他哑声开口:“对不起。” 再平常不过的三个字像是巨石砸垮了向瑛璐脆弱的保护壳。 她苦涩地笑了笑:“是因为误伤了我吗?” 但能听见莫廷烨说一句“对不起”已经很难得了,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渊政王,不苟言笑,孤傲冷漠。 望着向瑛璐脸上的笑容,莫廷烨心头一窒:“是,也是为了从前之事。” 闻言,向瑛璐目光上移,视线落在了他的白发。 “从前……从前是我不懂事,让你烦心,但我已经向皇上请过旨了,现在我们应该不是夫妻了吧。” 她想让自己笑得轻松些,可无论怎么努力,眼中的悲戚终是无法掩盖。 “我也向皇上请过旨了,你向瑛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莫廷烨第一次没有在向瑛璐面前自称本王。 此刻的他只是一个重获挚爱的平凡丈夫。 向瑛璐瞳眸一震:“你说什么?” 莫廷烨攥紧了她的手:“等战事一完,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向瑛璐不知道想了多少个日夜,可是被困越国,连想魂归故里都做不到。 但她…… 向瑛璐抽出手,将头偏向一边:“我犯了叛国罪,哪还有家回。” “我知道你有苦衷,定不会让你受罚。” 听着莫廷烨语带温和坚定的话,向瑛璐眼眶泛涩。 她不想连累他。 她突然明白,朝廷中人不会在乎她有不有苦衷,为了安定,他们会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 更何况她带领越军夺了大魏数个城池,更是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 向瑛璐忍着身上和心口的伤痛,颤声开口:“若你真视向瑛璐为妻子,就当那个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向瑛璐才是你妻子吧。” “而我只是被你擒获的……” 然而,还未说完的话却尽数被堵在了嘴中。 向瑛璐睁着杏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莫廷烨。 莫廷烨在冰凉的唇上辗转,墨眸如一个无形的囚笼将向瑛璐整个困住。 “只要是你,我都不会再放开。” 第27章 眼下难题 正准备进去给向瑛璐把脉的大夫见门半敞着,下意识地望去。 他脸色一怔,忙转身准备离去。 端着药的学徒见他不进去,忍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