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琳容走到殿中请命。 一时间,所有官员都看向她,赵楚昀也皱紧了眉。 “你……”皇帝眼睛微眯,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这思考的动作,顿时让某些人惊慌了起来。 “陛下!不能让她上战场啊!”宰相连忙站出来劝,“楚家有通敌叛国的先例,秦琳容身为楚家后人,她要是拿了兵权后背叛南国,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众朝臣纷纷点头:“是啊,不能把兵权给她!” 闻言,秦琳容拼命压着怒火,尽量平声:“我楚家三代功臣,铮铮烈骨,断不会做出这种事!” 宰相冷哼一声:“红口白牙一张嘴,你觉得谁敢信你?” 秦琳容看着这群小人,只觉悲哀。7 最后,她只能看向皇帝,希望他能放权。 这时,大太监走到了皇帝身边,小声耳语了些什么。 皇帝听后面露一喜:“你说的对!快把人带过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明所以。 片刻后,一道道锁链摩挲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妇人被侍卫羁押着走入殿中。 赫然是秦琳容的母亲! 秦琳容一惊:“娘!” 她惊慌地想过去,却被楚母身边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母女俩隔着两把长枪,却像是隔着生死两端。 秦琳容克制着情绪,转头望向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这是何意?” 皇帝得意嚣张:“秦琳容,你出征后,朕会让人照顾好你的母亲,让你无后顾之忧。” 无后顾之忧?这分明就是在用母亲的命威胁自己! 这一刻,秦琳容对天家的唯一敬意也消散了。 她心中除了悲凉,什么都不剩。 楚家护的国,护的人,一个个都忌惮他们,要让他们死。 就算是走到面临国破家亡这一步,还在自私自利的算计…… 秦琳容突然有些疲累,她不知道,这样的国,这样的君,护着何用! “亦娉。”楚母突然开口叫了她。 秦琳容转头看她,就听她说:“我们楚家护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南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千千万的百姓!你记住了吗?” 凝着母亲坚定的眼眸,秦琳容呼吸一颤,点了点头。 见状,楚母才看向高台上的皇帝,高喊道:“楚家三代忠烈,忠心耿耿,灭南蛮,杀倭寇,战功赫赫!今因战败,老妇愿已性命赔罪,望南国千秋万代!” 听着这些,秦琳容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情绪:“娘……” 楚母却只朝她温柔一笑,目光描摹着她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好似要将她永远记在心里,永远无法忘却。 最后,她说:“亦娉,做你该做的事情,不求流芳,但求无愧。” 话落,楚母挣脱士兵的扣押,义无反顾冲向石柱! 秦琳容目眦欲裂,惊慌大喊:“娘,不要——” “砰!” 楚母的额头撞在石柱上—— 刹那间,天地轰鸣,血光四溅…… 殿前,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一时都忘记了呼吸。 也没有人再拦着秦琳容。 她磕绊的跑过去,将母亲抱进怀里,害怕地捂着她额头上往外冒的鲜血:“娘,你不要吓我……你醒一醒好不好?” “太医!太医!赵楚昀,你救救我娘,你叫太医来救救她!” 秦琳容声泪俱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在殿堂之上。 然而从始至终,赵楚昀只是漠然背手站立。 无力的哭喊间,楚母的尸体慢慢变凉,变冷。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才姗姗来迟:“人已经死了。” 此话好似挖走秦琳容心头的肉,疼得她躯体蜷缩。 鲜血沾满双手,秦琳容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不停抖动。 她转头环顾在场的所有人,满腔悲愤,却无从发泄。 这里,所有人,都是刽子手。 若可以,她好想杀了他们为家人报仇! 可自己不能! 母亲临死前的字字句句还在耳边回荡,身为楚家人,她从来没有选择。 秦琳容闭了闭眼,将心里无尽的悔,恨都压下,然后起身朝人群走去。 秦琳容每往前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 直到她走到阶梯下,皇帝慌了神,大声喝止:“秦琳容,你要干什么?” 秦琳容凝着他眼里的惧怕,咽下嘲弄,慢慢跪地:“臣……请战。” 第10章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目光复杂。 秦琳容不在乎,心里再痛,她也要完成父亲和母亲的遗愿! 赵楚昀看着秦琳容单薄的背影,心中弦被轻轻触动。 他走出来正色道:“陛下,楚家忠义,想必不会自毁名声。” 皇帝一向信任赵楚昀,闻言便放下了顾忌:“那就依帝师所言,命秦琳容为大统领。” “楚将军若是能战胜归来,朕定会还楚家清白。” 闻言,秦琳容心中没有丝毫触动。 如今楚家人都死光了,这句清白根本不能让他们活过来! 一切都晚了。 秦琳容沉默抱起母亲的尸体,一步步走出大殿…… 次日,京城城门。 赵楚昀站在城墙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远去的军队里为首的渺小身影。 “看什么呢?”萱忆公主见他专注的模样,也往前看去,却只瞧见一片烟尘弥漫。 “没什么。”赵楚昀收回目光。 萱忆公主也不多问,挽住了赵楚昀的手臂:“慕白,我们什么时候再成婚啊?” 赵楚昀抽回自己的手,淡漠回:“战事未定,臣现在还没有成婚的心思。” 闻言,萱忆公主脸色一僵,随即想到了什么。 “你刚刚是在看秦琳容吗?你是不是想等她回来好娶她?!” 等她回来……娶她。 心被这几个字刺了下,赵楚昀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拳,最后对身边的侍卫命令:“如今京城也不太平,送公主回宫。” “赵楚昀!” 赵楚昀没有理会萱忆的怒喊,径直下了城墙。 途经将军府时,他脚步一顿。 曾经热闹的将军府如今大门紧闭,已然失去了人烟气息,一片荒凉。 突然,他想起了之前秦琳容身穿嫁衣的样子。 那身红衣衬得她唇珠红润,身姿高雅,如她手中那杆红缨枪一样——耀眼,绚丽。 再想到刚刚她出征时,甚至都没回过头,就好像这京中再没她牵挂之人一般! 赵楚昀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过只是一刹那,这情绪便消失不见。 …… 雪花纷飞,春去秋来,转眼距离秦琳容出征,已过去半年。 战事捷报一道道传回京城。 “报——秦琳容已连续夺回五座城池!” 半年前,敌国耗费了数十万兵力才拿下南国七座城池。 如今半年时间,秦琳容竟已收复了大半!4 此时,边关将军营帐。 秦琳容脱下铠甲,掀开里衣。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纱布缠绕,随便一动都是血红一片。 尽管疼,但她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楚将军,有你的信。” 秦琳容系上衣服:“进来吧。” “是。”小兵将信件送到后便离去了。 秦琳容将信件打开,信中写道:“望早日归来。” 没有落款,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赵楚昀的字迹。 秦琳容不知赵楚昀这是什么意思,她静默了很久,抬手将字条扔进了炭炉。 火焰燎起,霎时燃烧殆尽…… 两日后,秦琳容带兵攻打天堑城。 没料到敌军突然又了增员,这一场仗打得过于惨烈,死伤无数。 “将军!快撤!”林泽勋一刀砍死秦琳容身后的敌人,大声喊道。 秦琳容看向天堑城城门,父亲的尸首还挂在上面。 “不!还有机会!”秦琳容看着被敌国士兵护在后方的敌军将领,握着红缨枪的手不断收紧。 随后她勒紧缰绳,越过厮杀的将士,径直朝敌将而去! 身上还未结痂的伤口被撕裂,旧伤,新伤不断叠加,鲜血染红了白甲,她丝毫不顾。 秦琳容甚至记不清自己这一路而来杀了多少人,直到一枪戳穿敌军统帅的胸膛—— 她迎着敌军惊恐的目光,高举起刚砍下的头颅,嘶声高喊:“将士们!听我号令!灭敌军!夺回天堑城,威我南国名!” 身后将士们满身浴血,振臂高呼:“夺回天堑城,威我南国名!” “夺回天堑城,威我南国名!” 随着秦琳容的红缨枪所指之处,南国将士立刻摆出了新的阵型,向敌人冲杀。 “杀啊!” 一呼百应,南国的将士像被注入了希望,一改之前的颓势,奋力厮杀! 另一边,早已冲进敌营的林泽勋率先登上城门,割断绑住楚老将军的绳子。 霎时,楚老将军的尸首从空坠落—— 秦琳容感觉自己快没有力气了,但见到这一幕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飞快跳下马上前,接住了只剩残骸的尸首。 动作之间,鲜血慢慢流了一地,秦琳容跪在地上,毫无察觉。 她只是紧紧的抱着许久未见的父亲,泪水划过脸颊,和血融合在一起。 “亦娉。”温柔的呼唤从前方传来。 秦琳容倏然抬头,追击的队伍人影模糊,却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母亲。 “娘?” 接着,兄长、长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