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司暗吏震惊道:“不可,沈棠姑姑,若是皇上醒来得知噩耗,我等要如何交代?” 沈棠没有开口,目光径直落在钟白身上,对方沉默不语,眼神回避般看着地面,可沈棠知道,他心动了。 这并不稀奇,裴怿于钟白而言不只是主子,也是亲人,是兄弟,他自然会拼尽全力想要保全他,为此杀几个人不算什么。 “你若是答应,现在就带我去吧,宜早不宜迟。” 钟白神情复杂地看着沈棠,眼底闪过挣扎,他的确如沈棠所想心动了,当初他也是敬重谢家,敬重她这个未来主母的,可是她做得太过分了,当年的退婚,裴怿在门外苦求几个月,她一面都不肯见,婚礼上还当众羞辱,今日更是拿他为谢家铺路…… “我不能答应。” 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脸,心动归心动,愤恨归愤恨,可真的去做还是不行,他是背负着裴怿的托付的,哪怕心里再厌恶沈棠也不能违逆主子的意思。 “如何处置你要看皇上的意思,不是我能做主的,一切都等他醒了再说吧。” 沈棠怔住,她没想到钟白纠结许久最后竟然没有答应,却又觉得欣慰,钟白虽然有时候没心没肺,可再怎么样也还是秉持着忠君之道。 只是这种时候,不必如此死板。 “他醒了也是一样的。” 沈棠疼得有些没力气,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他留我下来就是为了平息这场众怒,与其等他下旨,我倒不如自觉些……” “你说什么?” 钟白的神情却骤然冷了下去,他死死盯着沈棠,“你觉得皇上不让你走就是想把你推出去挡灾?” 沈棠察觉到他神情有异,略有些茫然,难道不是吗? 看出她心中所想,钟白气得浑身哆嗦:“沈棠!” 他低吼一声:“皇上若是想杀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他留你下来是想保护你,他是怕你一走就被外头那些人盯上,死在外头连个埋尸的地方都没有!” “他如此为你,你竟然觉得,他是想杀你?” 沈棠心口被狠狠锤了一下,裴怿留她下来,是为了保护她? 明明都对她失望到那个地步了……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现在只求你一件事,老实呆在这里吧,别让皇上护持你的一番苦心白费。” 钟白冷冷扔下这番话,摔袖就走。 “他想护我,我难道就不想护他吗?” 沈棠的声音忽然响起,轻柔无力的仿佛风一吹就散,却骤然止住了钟白的脚步,他怔怔转身:“你说什么?” 沈棠神情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年摘星宴上,屏风倒下时她在人群里看见的那个少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一眼万年,大约就是如此。 “他于我是至关重要之人,我如何忍心他因我受苦?钟白,帮我一把……” 第289章请皇上还我们一个公道 钟白抬脚出了门,却站在门口怔了好一会儿,脑海里都是沈棠刚才的话,她找来当真只是为了解决自己惹下的麻烦吗? 她也是在意皇上的处境的吗? “统领?钟统领,您站这里干什么呢?” 有禁军见他木头似的戳着忍不住喊了一声,钟白被迫回神,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回去看你的门,要是让人进去我饶不了你。” “人都走了。” 钟白一愣,这才扭头看了眼周遭,虽然还有人继续静坐请命,可闹事的那几个老臣却已经不见了影子。 “谁撵走的?有点本事啊。” “不是我们,是萧大人出面劝了几句。” “萧大人?萧家那个萧大人?” “是。” 钟白一时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对方此举是单纯地想为裴怿解围,还是又在谋划些别的。 他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人走了就是好事,至少裴怿不会被打扰,只是太医说了,要是天亮之前还不醒…… 他推门进去,太医正聚在一起商讨药方,蔡添喜带着玉春候在床边,打从裴怿又晕厥过去,他们谁都没能睡一个好觉。 他看了看蔡添喜花白的头发,心生不忍,抬手就给他拽掉了一根,蔡添喜猝不及防叫唤出来,一扭头瞧见是钟白颇有些哭笑不得:“钟统领,您这是做什么?” 钟白讪讪缩回了手,他就是一时没忍住:“我是想说让您下去歇歇,这里我看着就行。” 蔡添喜下意识摇头:“皇上不醒,我怎么睡得着……” 他说着看了眼玉春,却见那小子已经靠在床头睡了过去,他抬脚就要踹,被钟白拦下了:“让他睡吧。” 蔡添喜叹了口气:“也罢……” 他抬眼看了眼外头深沉的夜色,嘴角溢出苦笑来:“你说,这好好的南巡怎么变成了这样。” 钟白想起了沈棠,南巡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她吗? 对方那番话又浮现在了脑海里,她说她从未想过要杀裴怿,对他下杀手的人当真另有其人。 他告诉自己对方不可信,可还是忍不住猜测,这船上会不会真的还混杂着旁人呢? “蔡公公,你说这么大的混乱,真的是三个人能做出来的吗?” “不敢妄言,但我是不愿意相信的。” 他说着叹了口气:“只是说这些也没用了,外头那些人都认定了是她,就算有人查出来是另有真凶,他们也不会信的,只会觉得是皇上在蓄意包庇。” 钟白沉默下去,刚才沈棠也说了这番话,她说想要解决这件事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杀了她平息众怒,让幕后黑手以为大局已定,而后再由他们暗中查探,将人抓出来。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谢姑娘啊……”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是听主子的话让他安心;还是违逆他的意思真正的帮他一把呢…… 他陷入两难,只能看着裴怿的脸发呆,却冷不丁瞧见他眼睑动了一下,他腾的站了起来:“皇上,您是不是醒了?” 蔡添喜被惊动:“皇上醒了吗?” 钟白不敢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只能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许久后,那双眼睛颤巍巍地睁开了,钟白大喜过望,一时间竟然激动得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蔡添喜喊了一声:“太医快来,皇上醒了。” 太医连忙凑了过来,轮流去给裴怿诊脉。 裴怿还不知道自己睡了近乎三天,只觉得浑身疲软得厉害,连睁眼都有些费力,静静缓了片刻才稍微精神了一些,一抬眼却见钟白满眼通红:“你这点出息,多睡一会儿而已,慌什么?” “那是一会儿吗?太医都说了,你要是天亮之前还不醒,就有可能被烧成傻子,这多吓人啊!” 蔡添喜看了他一眼:“统领,慎言。” 裴怿叹了口气:“罢了,他素来如此。” 太医轮番诊完了脉,齐齐松了口气,虽然人还很虚弱,但已经平缓了下来:“皇上最近不可烦忧,不可动怒,一定要安心静养,若是伤口再次撕裂可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裴怿的目光却透过人群看向了门口,钟白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人都已经散了,您就别管了,先养着,等养好了再说别的。” 可像是为了故意打他的脸一般,话音刚落外头就是一声厉喝:“你们想干什么?” 他一愣,抬脚就要出去,可还是迟了一步,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