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茵回到西屋,正望着窗子怔怔发呆的时候,张大娘进来了,小声跟她说道:“张琪让我告诉夫人,说是您让他藏起来的那个人,他回来了。” 宋玉茵心神猛地一震,却又一下陷入了迷茫中。 上一世,陆长安救过她。 这一世,陆长安也救过她。 上一世,陆长安对她情深义重。 这一世,陆长安对她也用了情。 她该告诉严叡吗? 不,严叡见到陆长安会失去理智,会杀了他。 可若不告诉他,他……他若知道了,不会原谅她吧。 这样纠结了一天,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让她防不胜防的竟是陆长安亲自登门了。 而陆长安前脚刚进门,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后脚严叡就回来了,当下脸色阴沉下来。 严叡冷嗤,“陆世子,肃平王仓皇西逃,怎么把你舍下了?” 陆长安微扬起下巴,面对严叡时,有不屑有厌恶,但碍于教养,并没有表现太多。 “父亲镇守西州多年,荡平外患,保天下太平,他是个大英雄,行得正坐得端,若非被你们这样的奸佞小人诬陷,何至于如此,还好皇上英明,我们肃平王府才没有被你们所害。至于我,我是自愿留下来的。” 严叡挑眉,“哦,不怕死啊?” 陆长安看了宋玉茵一眼,继而挺直腰杆,“死有何惧,但我不能连累阮姑娘。” 宋玉茵闭了闭眼睛,陆长安是为了她留下的。 严叡啧啧一声,“你二人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他恨她 严叡嘴角带笑,但眼里却是杀意凛冽。 许是太紧张,宋玉茵觉得后背都被汗打湿了,一阵北风吹过,脊背发寒。 她咽了一口口水,试图平复严叡的情绪,“你和肃平王的恩怨,陆世子并不知晓,他只是在帮自己的家人……” “你怕我伤他?”严叡笑着转头问宋玉茵。 “我们只是朋友。”她心口发颤道。 “如果我杀了他呢?” “不!” “我杀了他呢?” 宋玉茵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严叡眸色陡然一声,同时提剑出鞘,朝着陆长安刺了过去。而陆长安也有防备,连忙躲过这一招,但接下来招式更加凶猛,更加凌厉,不过几招就接不住了,顷刻身上就落了好几道伤,血染红了素衣。 严叡眼里杀意浓重,透着肆虐的疯狂,手中长剑带风,招招直击要害。 陆长安真的会死! 宋玉茵瞪大眼睛,见严叡已将陆长安逼得退无可退,只待一招毙命。 “子衿!”她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 立时,子衿伶俐的跳出来,接住了严叡那一招,并迅速与之缠斗在一起。 宋玉茵赶紧跑到陆长安那儿,一开口嗓子都哑了,“快,快跑!” 陆长安摇头,“我已经连累白家一家六口为我丢掉了性命,不能再连累你了。” “他不会伤我的!” “他就是个恶鬼,没有心,没有感情的。” 宋玉茵跟陆长安说不通,只得赶紧推着他往外走,而这时子衿已经接不住了,稍一露出破绽,严叡已经杀了过来。 宋玉茵惊慌之下,只得伸开双臂护住陆长安。而严叡眼底猩红,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但见是她,瞳孔猛地一缩,还是赶紧收剑,堪堪避开了。 而子衿趁着这个功夫,一脚将严叡踢开,同时不小心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 血,瞬时染红了他半条胳膊。 宋玉茵一下愣住,但看严叡怒目圆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得赶忙让子衿带走陆长安。而她扑上去抱住严叡,阻止他追击。 “阮、洛、芷!” “你冷静一点,杀了他也没用的!” “你他妈给我让开!” “我不光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杀了肃平王世子,依照律法,你也是死罪!一命赔一命,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 严叡推开宋玉茵,一剑指向西边的院子,“他曾住在那儿,与你一墙之隔。” 宋玉茵向前一步,而严叡退后一步,同时用剑指向她,“你们俩早已互通情意,约定三生了吧?” “严叡……” “宋玉茵,你可真狠,是不是还打算让我儿子喊他爹?让儿子认贼作父,宋玉茵,你他妈真能干出这种事来,你有心没心?” 宋玉茵皱紧眉头,之前她确实打算将孩子托付给陆长安,所以严叡这句话也没错。 但她那时确实不知道肃平王杀了严叡的家人。 此刻严叡神色癫狂,已经没有理智了,宋玉茵试图跟他解释,他也根本不听,嘴里反复念叨着:你真狠!你真狠! “你胳膊受伤了,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宋玉茵试着跟严叡沟通。 而严叡看到自己胳膊上的血,神色突然一肃,“当年正是肃平王设计诬陷我父亲通敌叛国的,而后领皇命杀我秦家上下三十口人,今日肃平王顺利离京,我再想报仇,已经没可能了。” 宋玉茵身子颤动着,“不会,还有机会。” 严叡看向宋玉茵,眼底没有先前的疯狂,只剩下瑟瑟寒意。 “宋玉茵,偏偏是你!” 这一刻,宋玉茵能感受出来,严叡恨她。 所有的解释都没用,他不会听,只认定一个结果,她帮了他的仇人。 眼看严叡离开,风也陡然大了起来,像是要下雪了。 谨烟上前扶住她,担心道:“姑娘,咱还是进屋吧,七爷他不会真生你的气的,等他回来,您再好好跟他解释。” 宋玉茵看着已经空的院门,喃喃道:“他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他的白月光 当天晚上,宋玉茵辗转反侧许久才有了困意,刚要睡着,两条腿突然开始抽筋。 她迷迷糊糊喊了严叡一声,等不到回应,才想起来他已经走了。她坐又坐不起来,腰板硬的弯不了,喊谨烟和子衿,这两丫头在东屋,估计睡熟了,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叫醒。 她只能忍着难受,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很委屈,很无助,很生自己的气。 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把事情弄成这样,虽然救了陆长安,可…… 可她并不想严叡恨她。 临到天亮的时候,宋玉茵才睡着,一直睡到午后。她是被医生唤醒的,忙睁开眼看向罗汉床那边,却是空的。 “哎哟,夫人,您可睡醒了。”张大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上前来扶宋玉茵起身。 “他呢?”宋玉茵问。 “谁?” “严叡啊,他刚坐那儿的。” 他还是很生气,但跟她说话了,说…… 说什么来着?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张大娘笑,“夫人睡迷糊了吧,七爷昨晚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 宋玉茵怔了怔,接着缓过神儿来,好像是做梦了。 “谨烟她们呢?”感觉家里好安静。 “今天万寿节,五姑娘一早就回来了,嚷着去街上玩,子衿带着她就出去了,吃午饭的时候都没有回来。谨烟不放心,出门找她们去了。” 宋玉茵点头,“街上热闹吗?” “好不热闹,城西三家戏楼打擂台,城东十二教坊,歌姬舞姬轮流上场表演。还有游街的,杂耍的,西域驯蛇表演等等,更别说街两边摆着摊子,琳琅满目的,看都看不过来。我早上从粮铺过来,看了一路,眼睛都看花了。”张大娘笑呵呵道。 “是么。” 在梦里的时候,严叡还问她要不要去街上逛逛的。 见宋玉茵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张大娘猜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夫人您和七爷,说实话,外人看不懂,但我知道您心里肯定是有他的,他心里也有您,其实这就够了。多少夫妻,徒有名分,心里没有彼此呢。我要说两个人相处,别太较真,非争个对错。您要真舍不得,说句软话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把日子过好。” 宋玉茵笑着摇头,她对严叡的感情很复杂,不是爱或不爱,不是在一起或分手,而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她必须跟他坐同一条船。 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