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重伤回来,是悦嫔娘娘没日没夜地守着您,才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赵夔不自觉捏紧了折子,又是这番话…… 虽然已经听了数不清多少遍,可他仍旧记得,哪怕因为萧宝宝的照顾,他平白遭了不少罪,可那份对他好的心他始终没忘。 但那是他自己的恩情,和顾鸾无关,她没有任何理由要牺牲自己去救她,既然做了,萧宝宝就要拿出该有的态度来,现在这幅样子算什么? “朕不会忘恩负义,但同样的,也不会允许旁人这么做,你明白吗?” “明白,臣当然明白,可是,”萧敕讪笑了一声,“这毕竟身份有别,娘娘也不会亏待她的,回头该有的赏赐一样都不会少。” 这是拿钱来羞辱顾鸾? 赵夔眼神冷下去:“该给她的东西朕自然会给,你们需要做的,只是道谢,明白吗?”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萧敕却古怪地沉默了下去,不管顾鸾曾经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只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奴仆,让萧宝宝和这样一个人道谢,他都替侄女委屈。 “皇上,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强人所难?这便强人所难了? 他心口憋闷的痛楚越发剧烈,死死攥着手里的奏折才勉强维持姿态,却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既然如此,你跪安吧。” 萧敕没想到他丝毫不为萧家的脸面着想,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对朝堂清洗的事他们虽然都选择了隐忍,可不代表没有怒气,如果皇帝是这种态度的话,那就别怪他给皇帝紧紧皮了。 他行动不便,没有跪拜,只躬身一礼算是告退,可刚直起腰来他就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抬手拍了拍脑袋:“看臣这记性,其实臣今天也是来求恩典的,太后前两日才召了拙荆入宫侍疾,听说臣喜欢好马,还特意赏了一匹,臣得赶回去谢恩了。” 赵夔眼神霍得一凝,萧敕这是在威胁他? 第149章你和我说句话 萧敕退了下去,临走之前还白了蔡添喜一眼。 蔡添喜只当没看见,训斥完景春便连忙提着食盒进了营帐:“皇上,趁热喝碗汤吧。” 赵夔却已经完全没胃口了:“放着吧,朕饿的时候再喝。” 蔡添喜见他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其实也听见了萧敕的话,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多言,可忍了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皇上,奴才听了句不该听的,实在不明白萧参知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是……” 他点到即止,心情却仍旧十分忐忑,其实政务上的事情他一向是明哲保身,只字不言的,可打从上回薛京的身份被赵夔一语道破之后,他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赵夔对他而言,已经不只是主子那么简单了,还干系着干儿子的前程和性命,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往里头跳,计较那么多毫无用处。 何况他也是真的担心。 赵夔脸色虽然不好,语气倒是平和:“不会,他虽然不算才干之人,可也不蠢,不会为他人做嫁衣的。” 见他神情如此笃定,蔡添喜这才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如果太后图谋的真的是帝位,那能登基的也只有晋王一个,可那孩子早就被养废了,如果登基就相当于是把皇位送给了荀家。 眼下赵夔在位,虽然不曾在明面上太过偏颇萧家,可不管是萧敕这个参知政事,还是萧家几个被调去户部的嫡系,可都是旁人削尖了脑袋都抢不到的位置。 既有实权,又有油水,可一旦荀家上位,这些位置还会在萧家手里吗? 蔡添喜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却也有些疑惑:“既然没有这个心思,那萧参知他刚才怎么还……” 赵夔仰头靠在枕头上,面露嘲讽:“心有不甘,放句狠话罢了,不必理会。” 虽然话是这么说,事实也的确是如此,但是谁心里能没疙瘩呢? 就在几个时辰前,太后还借着先皇遗诏,当众下了赵夔的颜面,现在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就拿这种话来威胁他,哪怕说个旁的也好啊,这简直像是故意往他痛处踩一样。 蔡添喜只是想着心里就有些发堵,却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没敢再提,眼见赵夔闭着眼睛许久都没动弹,像是睡着了的样子,连忙给他盖了盖被子,熄灯退了出去。 惦记着赵夔夜里会有吩咐,他没敢睡着,打了个盹立刻就清醒了过来,却瞧见营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灯,而翻看折子的动静就这么响了一宿。 他一个老了没觉得人这么熬都有些扛不住,皇帝年纪轻轻的怎么好? 他起身就要进去劝一劝,却忽然想起来赵夔昨天其实吩咐过他去顾鸾那边的,可昨天被萧敕那么一气,他就给忘了。 冷不丁营帐里响起脚步声,仿佛是赵夔要出来了,他一个激灵,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就往顾鸾的营帐里跑。 可他毕竟年迈,跑着跑着就有些喘不上气来,正要咬牙坚持一下,就听身后有人咳了一声:“别跑了,朕早就看见你了。” 蔡添喜一僵,讪讪停了下来:“皇上,奴才不是偷懒,就是一时忘了,这年纪大了……” 赵夔摆摆手,一副并不打算计较的样子,脚下却生风,一路朝着顾鸾的营帐去了。 蔡添喜连忙小跑着跟上,猜着他这时候去找顾鸾,八成是打算回宫了,心里倒是不意外,毕竟先皇遗诏和朝臣直谏两座大山压着,压力太大了。 那这顾鸾姑娘该怎么办? 他揣着疑问落后两步跟着,可走着走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赵夔背在身后的手正紧紧地攥着,青筋很明显地凸着,这样子简直和昨天被萧敕气到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一宿过去,赵夔身体的不适并没有缓解? 他的心提了起来:“皇上,您身体可好些了?” “无碍。” 赵夔头也不回,可背在身后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松。 蔡添喜看得着急,可他又劝不住,冷不丁想起顾鸾来,心里顿时有了个主意,他虽然劝不动,可看皇帝现在对顾鸾的态度,说不定她的话有用。 他越想越心动,喊了个禁军让他去传话,让太医现在就去给顾鸾请脉,就这两句话的功夫,赵夔已经走远了,他连忙抬脚追上去,琢磨着待会该怎么和顾鸾说。 可前面的赵夔却没进门就停下了,秀秀那小丫头毫无眼力见地堵在了门口:“奴婢参见皇上。” 蔡添喜快步上前:“闪开,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秀秀被骂得缩了缩脖子,却仍旧不肯动弹,满脸都是不安:“皇上,那个姑姑她,她……” 她大约知道自己说的不是实话,心虚得不敢抬头。 赵夔却仍旧听懂了:“她还是不想见我?” 秀秀连忙找补:“也不是不想见,就,就是有点不舒服,不太方便……” 赵夔沉默下去,许久都没说话,秀秀等得心慌,很怕皇帝一怒之下硬闯,忐忑地抬头瞄了一眼,可还不等她看见人,赵夔就动了,她吓得一哆嗦,连忙张开了胳膊。 可赵夔并没有进去,而是后退两步,绕到了营帐一侧开了窗的位置。 “下次不想见我可以直说,不用找理由,我不会再逼你。” 营帐里仍旧毫无回应,赵夔看着那层薄薄的兽皮,心口一点点凉下去,顾鸾不止不想见他,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顾鸾,你还疼不疼?” 营帐里仍旧毫无动静,赵夔抬手摁了摁胸口,声音低了些:“新开的方子好用吗?有没有要改的?” 仍旧没有反应。 赵夔知道这沉默就是在逐客,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下次再来看你。” 蔡添喜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还以为顾鸾能安慰赵夔,却没想到让他雪上加霜了。 “皇上,皇上……” 他不放心地跟了上去,却见赵夔走了没多远就停在了一棵树下,仰头看着树冠出神。 他犹豫着不敢靠近,只好隔着三步远站住,视线一转却瞧见祁砚去了顾鸾的营帐,他下意识想把人喊住,说顾鸾现在不想见人,可刚喊了一声祁大人,就瞧见他进了顾鸾的营帐,秀秀竟然没有来拦人。 他剩下的话都噎了回去,怔怔看了两眼才陡然回神,自己刚才不该喊的。 他心虚地扭头看了一眼,赵夔果然被他刚才的声音惊动,正看着顾鸾的营帐,他脸色很难看,显然该看的都看见了。 蔡添喜头皮有些发麻,连忙转移话题:“皇上,是不是该收拾东西回宫了?” 赵夔又看了一眼顾鸾的营帐才收回目光:“朕没打算回宫,顾鸾没好,朕哪也不去。” 第150章干爹不能乱叫 秀秀模糊听见外头有人喊皇上,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就瞧见两道影子一前一后正往远处去。 认出来那是赵夔和蔡添喜,她心里顿时有些打鼓,皇上刚才不会看见她把祁砚放进来了吧? 她有些坐立难安,觉得皇上肯定是生气了,她想告诉顾鸾,让她想想办法,可又怕是自己杞人忧天,皇上说不定根本没看这边。 她有些犹豫不决,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两人说话,可那两人却谁都没理会她。 其实祁砚这次来,是因为听说了太后召赵夔回宫的消息,他也知道顾鸾眼下不宜移动,怕她担心,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