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最喜欢的一个杯子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我冷了脸:「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从我的办公室里推门出来。 温琼随意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嗤笑道: 「帮你搬家啊,怕你大着肚子不方便,索性我就好心帮你搬了。」 我愣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琼靠在门框边轻笑: 「你还不知道吗,郁川真是的,这种事儿怎么都能忘了说。 「林初霁,郁川已经把你开除了,现在你已经不是星川的总经理了,你可以滚了。」 她轻飘飘的声音落在我耳畔犹如惊雷炸裂! 我下意识道:「开除我? 「那新的总经理是谁?」 我想到了一个很荒谬的可能,但是荒谬到让我不敢相信。 温琼似乎很享受我此刻的神情,她走过去把办公桌上的身份牌转了过来。 「我不过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他就非要把你辞了,搞得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她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走到我面前轻声道: 「林初霁,你真以为你能留住他的钱吗? 「我告诉你,你什么也别想留下。」 这太离谱了。 我转过头去看着其他人。 他们表情也都有些不好看,但是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贺郁川过来了。 我急忙冲上去:「贺郁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说开我就开我?!」 贺郁川淡淡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现在大着肚子什么都不方便,让温琼来帮帮你,正好你也能安心在家备产。」 我难以置信:「她?! 「你让她当总经理,她是个学艺术的,你这是要害死星川! 「南边郊区的开发案政府那边还等着我,你辞了我开发案要怎么办?!」 贺郁川双手抱胸道,轻蔑道: 「林初霁,你也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你以为没了你公司就不转了?你没来的时候,星川不也一样好好的?」 我突然明白过来。 这是贺郁川对我昨天没给温琼道歉的报复。 又或者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拉我下马。 「贺郁川,」我还是忍气道,「你这样会毁了星川的,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毁了星川?」 贺郁川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看是你舍不得权力吧。 「林初霁,自打你进了公司,人人都只知道你林总,谁还知道我是公司的董事长了?! 「我看你就是想让星川跟你姓林!」 我呆呆地看着贺郁川。 原来如此。 他是觉得,我架空了他。 可是这是我愿意的吗? 贺母把我带进星川,目的就是让我为贺郁川保驾护航。 可是贺郁川这些年只顾着和他那帮二代朋友喝酒飙车,出去玩乐,哪里还顾得上公司的业务? 哪怕我嘴皮子都磨破了,苦口婆心地让他学一学公司的管理,他也只是不耐烦道: 「我学了还要你有什么用? 「我妈让你进公司不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干活儿的吗?!」 没办法,我只能以一己之力扛起了星川。 那些年星川每况愈下,资金链摇摇欲坠,大客户们纷纷出走。 是我一个一个守在客户家门口低三下四求回来的。 客户妈妈生病,我衣不解带地在医院陪护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感动了他,把订单又开了回来。 那一个月我瘦了整整 12 斤,出来的时候衣服都空荡荡地有些挂不住了。 我出去喝酒,面对那些油腻的、难缠的、猥琐的客户。 没人能帮我。 我自己有时候回头,都不敢相信那些年我是怎么一个人撑下来的。 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如今的星川。 可现在,贺郁川却在用完了我之后,一脚把我踢出了公司。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后退一步。 「贺郁川,你这么干,贺阿姨知道吗?」 他面色微变,随即愠怒道: 「这是我贺家的产业,这是我的公司,我不需要对任何人报备!」 温琼靠在贺郁川身边似笑非笑: 「林初霁,你以为你是谁?!」 她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你不过就是个臭打工的,赶紧收拾你的东西滚蛋!」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呆呆站在原地。 半晌后,我笑了。 「好,贺郁川。 「你厉害。 「我走。」 5 离开公司后,我接到了很多人的电话。 都是公司的高层。 跟我解释贺郁川一早去开了会,他们也提了意见但都被贺郁川驳回了。 我关上手机,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上。 走着走着,我突然肚子有点疼。 那疼很快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突然觉得下身一阵热流涌出。 我低头一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裙子已经被血浸湿了。 …… 被送进手术室时,医生跟我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我强撑着给贺郁川打了个电话。 倒不是还对他抱什么希望,只是这个孩子毕竟是我答应过他妈妈的,他也有权利知道。 「贺郁川,我现在在医院。」肚子已经疼得近乎麻木,我勉强维持着平稳的声线,却还是有些颤抖,「医生说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我和你说一声。」 贺郁川听了却只是冷笑。 「林初霁,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了? 「你以为用孩子威胁我我就会让你回来?」 我默默挂了电话,慢慢抬起手,放在小腹上。 其实刚知道温琼回来时,我对这个孩子已经不期待了。 甚至有时候,我偶尔会闪过他是个耻辱的想法。 一个不断提醒着我,我的老公爱的一直是别的女人的耻辱。 可是这些日子过去,我感觉着他一天天变大,那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应越来越强。 我想过,如果贺郁川不喜欢这个孩子,我就会把他带走。 这是陪了我这么久的,我的孩子啊。 我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 ……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卫屿的脸,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卫衣,看着像个大学生似的。 他满脸焦急地冲过来:「你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护士看了他一眼:「病人现在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得晚上才开始疼呢。」 我一惊,虚弱道: 「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着我眼圈儿都快红了:「我三舅妈在这儿当医生,上次咱们来的时候她看见你了,刚刚给我打的电话。」 卫屿跟着医生小心翼翼地把我推进病房。 其实流产不用怎么住院,但他还是不放心,坚持要住一天观察观察再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