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院里骂了句回屋,朝沙发上的何袅袅问:“咱妈呢?” “还没回来。”何袅袅看着动画片应声。 “你作业写完了?” “我晚会就写。” “立刻去写,写不完腿给你拧断。” 何袅袅斜了她一眼,她过去轻踢她一脚,“不服?” 何袅袅瞪着眼,不说话。 “不想学就回来跟着咱妈卖烧鸡。” “我要生气了!”何袅袅气呼呼地说。 “你气、你气、你气。”庄洁点她脑门。 何袅袅拿过手机就发语音给寥涛,把她一股脑包庇庄洁夜不归宿的事说了!庄洁夺过手机把语音撤回,把她按沙发上就打。 何袅袅喊:哥,救命! 庄研经过,也正恼她偷用他颜料的事,听见救命声,新仇旧恨地过去打她。姐弟俩把她摁沙发上,拿着抱枕一顿狂甩乱揍。 何袅袅挨了揍,没哭,她要等到寥涛回来才哭,泪要流得有价值。庄洁指着她鼻子,“等会检查你作业,不好好写弄死你。” 庄研指着她鼻子,“再不经过我允许偷用我东西,我打死你。” * 庄洁是在一天早上看见了陈麦冬。那天她一早来烧鸡店开门,刚推上门,一偏头,就看见陈麦冬骑着摩托拐回陈奶奶家。 尽管他戴了口罩和一闪而过的身影,庄洁认出那就是陈麦冬。 她当时的心情很难描述,因为俩人已经十天没联系了。中间她打了四回电话,一回没通。她先冷静了会,把店里预备工作忙完,准备去陈奶奶家。 下来台阶碰见镇里的人,对方给她一个表,让各大商户配合镇里做好防疫工作。因为下溪村准备恢复旅游了。 庄洁填完表,不动声色地去了陈奶奶家。看见院里陈麦冬的身影,先瞥了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堂屋,找陈奶奶聊天。 陈奶奶很高兴,说这兔孙都回来半个月了,一直在新房隔离。 庄洁也不关心,聊两句别的事,朝她道:“奶奶,那我先回了。” 陈奶奶只顾着高兴,这才发现俩人没说上一句话。那个兔孙拽不愣登地倚在门上,庄洁眼神都没给他个。 陈奶奶手一拍,“哎哟!我想起正事了。”接着朝庄洁说:“我先去办个重要的事儿,中午回来给你们煮好吃的。”临走前狠狠地踢了那个兔孙一脚,“拽给谁看呢?” 真正的家人 陈麦冬戴个墨镜,倚在门上,双手环胸地看她,“我看见你在开烧鸡店……”说着,庄洁伸手把他墨镜摘掉,他本能偏了下头。 “眼睛怎么回事?”庄洁看他。 陈麦冬用纸巾擦了下眼角的分泌物,说了句:“急性结膜炎。”他眼睛红肿,结膜充血。 “几天了?” “四五天吧。”陈麦冬也不看她。 庄洁掰过他头,翻他眼皮看。陈麦冬避过,说会传染。 庄洁懒得搭理他,问他要了摩托钥匙,去街上给他买眼药水。 陈麦冬回来有二十天了,他谁也没告诉,镇里有专人给他送物资和消毒。十四天的隔离快结束时,他眼睛干涩难受,逐渐红肿充血,他拍照让人诊断,没啥大事儿,就是急性结膜炎。因为出不去,他每天就用毛巾敷,也没来得及买眼药水。 庄洁回来时,他正坐在院里闷头抽烟,庄洁把他烟掐了,用生理盐水先帮他冲洗眼睛,随后滴了眼药水。滴完把眼药水扔给他,“两个小时一次。” 陈麦冬接过揣兜里,仰头看她,夸她人美心善。 庄洁看他那副欠样儿,问他,“怎么瘦成这狗样?” 陈麦冬强打精神道:“一个人懒得煮,将就着吃呗。” “你这样儿跟吸大烟似的。” 他脸颊凹瘦,眼窝发深,整个人显颓。 “心疼了。”他觑着眼看她。 庄洁没理他,转身从摩托上拎下几兜菜,往厨房里道:“中午庆祝一下。” 陈麦冬随过来,从背后搂住她腰问:“庆祝什么?” “庆祝英雄归来。”庄洁说得认真。 陈麦冬原本兴致不高,被她这话逗笑了,朝她脖子上就亲了口。 庄洁转身看他,“辛苦了。” “但辛苦归辛苦,回头账还是要算的。“ “什么账?”陈麦冬装傻。 “不回电话。” “行。”陈麦冬笑笑,“怎么算都行。” “我先煮饭。”庄洁系围裙。 陈麦冬倚在门口,看她有条不紊地择菜,洗菜,切菜。静看了会儿,过去抱住她道:“我偶尔会有几天情绪低落,不想与人交流,也不想和外界接触。” “然后呢?”庄洁问。 “然后我会把这些积压情绪全部消化掉。”陈麦冬嗅她头发。 “你不接我电话,是因为你在消化负面情绪?”庄洁明白了。 “不全是。”陈麦冬坦白道:“另一方面也想试试在你心里的地位。看你会给我打几通电话。” “你幼稚园毕业?”庄洁服了。 “嗯,幼稚园。”陈麦冬笑出声。 庄洁没再追问,她整天跑医院完全能理解他的情绪,“你一年需要自我疗愈几回?” “三两回吧。”陈麦冬说:“时间不长,三五天就完事了。” 庄洁点头,随后拧着煤气炉说:“你直接跟我说就行,我会给你空间,但不接电话很恶劣。” “行。”陈麦冬看她。 庄洁没再搭理他。但这货欠,他就立她旁边,一会捏捏她屁股,一会嗅嗅她头发,还说她头发该洗了。 庄洁停下切菜的刀警告他。他后退了一步,靠在老式橱柜上看她煮饭。人就老实了两分钟,又挪过来,依然捏捏她,戳戳她。 庄洁想发脾气,看见他充血的眼睛和削瘦的脸,也就随他去了,“你隔离期怎么打发时间的?” “看食谱,练厨艺,看电影,晒太阳,发呆,做俯卧撑,睡觉。”陈麦冬嗅她头发,又说了一遍,“该洗了。” 庄洁骂他,“我让你闻了。” 陈麦冬不管,继续吻她脖子,手还从她薄针织衫摸进去,把她胸衣推上去,手来回揉捏道:“别管我,你继续煮饭。” …… “在市里累不累?” “有点。”陈麦冬闭了眼。 庄洁摸摸他脸,紧紧抱住他,“难受就跟我说,不会笑话你。” “没事儿。”陈麦冬帮她理好衣服,挽着袖口说:“你歇会,我来煮。” “我来。”庄洁让他站一边。 陈麦冬转身去了院里,他在太阳下干站了会,伸手摸了摸被他尿烧死的无花果树,又折了根枝拿在手上,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庄洁望着他背影,喊他,“陈麦冬?” 陈麦冬回头。 “过来帮我剥个大蒜。” 陈麦冬过来,指头上夹着烟,帮她一掰掰地剥蒜。 庄洁同他小声聊天,聊她砸手上的饮料,都被镇里人帮着买了。聊肉联厂前几天换了老板,这几天正招工。聊准备恢复的旅游,聊已经过去的冬天,即将结束的春天,和马上要来的夏天。 聊到田头的三叶草,庄洁说她见过长了四片叶子的三叶草,陈麦冬说那是四叶草。三叶草是三叶草,四叶草是四叶草,这不是一种草。 庄洁被他绕晕了,管它是几叶草。 陈麦冬说三叶草是爱尔兰的国花。庄洁说应该是国草,不应该叫国花。 陈麦冬笑,“管它呢。”俩人絮絮叨叨地聊了很多鸡零狗碎,慢慢把他拽回了现实。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才是踏实的生活。不似前一阵,整个人像是浮在半空。 庄洁擦擦手,摸出他兜里的眼药水,让他坐院里凳子上。 陈麦冬坐下,仰头让她滴。庄洁把他眼睛里分泌物 |